幽灵客栈

“泠的尸体还在房间内。”苏青想起了床上睁着大眼睛的泠。

“会有人处理。”易先生道。

“需要我帮忙吗？”苏青问道。

“客栈里的工作分配很简单，各司其职，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工作。如果一个人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就没有必要待在客栈里；反之一个人要越俎代庖干两人的工作，客栈里也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为什么选择我来替代泠？”苏青不明白。

“你们的生命比常人短暂。”

苏青沉默了，泠说她为客栈工作了五年，而自己又能坚持多久。

“亡魂自生门出，完成心愿后，大多数都不会心甘情愿走进死门，它们也许会抢夺接引者的生命。十年寿命换一天，所以我需要生命剩余时间不足十年的人来做接引者，这样，它们也没必要费力去抢夺。”

“不到十年吗？”苏青喃喃道，苏青大概明白小院门牌上数字的意思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说完，易先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苏青依然捧着香炉在院子中央呆呆地站着。

紫陌在楼上看到了院中央的苏青，又一个，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来客栈的第几个了。有的会哭闹，有的会傻笑，也有的像苏青一样，发上半天呆，然后接受了这份工作。紫陌不想和她们打太多的交道，反正她们很快就会换一个，都一样。

苏青想了想还是去了泠的院子，当她进去的时候，玉婆婆已经在为泠收拾了。她看到苏青很诧异：“你不该来，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工作，”苏青打断了玉婆婆的话，“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想来送送她。”

“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作你没有来过，否则我会告诉穆老头。”玉婆婆很生气的样子。

苏青无奈，只好退了出来，但是当她看到院子里的曼殊沙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折了一支开的正艳的花头，又走了进去。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玉婆婆嗔道。

苏青将折下的花插在泠的发间，又替她拢了拢头发，并替她将眼睛合上。突然间她不再害怕泠的尸体。

“你在干什么？老板不允许对姑娘的尸身做任何改变！”玉婆婆要冲上来阻止她。

“婆婆，其实我最喜欢的不是玫瑰，是松柏，等我死了，求你在发间为我插一支松柏。”说完，苏青又抱起香炉，走了出去。

玉婆婆怔在那里，她望着苏青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午餐时间到了，当苏青来到大厅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没有人同她说话，都在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苏青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端起为她准备的米饭，轻轻地扒拉着。

“明天，将苏青的住所挪置后院。”易老板开口道。

“是。”穆老头答道。

苏青又想起了泠，也不知道玉婆婆有没有把那只曼殊沙华摘下。

“我能不能不挪？”苏青放下碗筷开口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齐齐地望向她。

“泠的魂魄已经被你送走，她的尸身也会于今夜送去火化安葬，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害怕。”易老板的语气明显不是很愉悦。

“不是，不是因为害怕，是不想。”

“不想可以离开。”易老板说完继续用餐。

苏青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将碗筷摆好。站起身来。

“老板，今晚有一单生意要做，若让她走了，岂不是麻烦？”开口的是苏青对面的紫陌：“何不让她把这单生意做完，再决定留不留？”

易老板没说话。

苏青左手边的东方樱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坐下，又为她夹了许多菜过来：“老板这是默认了，你快吃饭，吃完跟着紫陌去熟悉客户的资料。”

苏青抬头看向紫陌，报以感激的微笑，紫陌并没有搭理她，继续吃着自己饭。

苏青只好低头吃饭，一切都味同嚼蜡。

一时饭罢，东方樱收拾着碗筷，老板早已离席，玉婆婆和穆爷爷也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你，跟我来！”紫陌招呼着苏青，却不等她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苏青只好快步跟上，一直到了前院阁楼的二层，紫陌停下了脚步。

“客栈并不是缺你不可，你与她们没什么不同，别妄想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紫陌没有回头，冷冷道：“这是你插在泠头上的曼殊沙华。”说完将花掷于地上，转身进了房间里。

苏青附身捡起了那朵快要凋谢的花，已经不再红的灿烂。她看着花痴痴地笑了，然后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想必老板也告诉你了，客栈做活人的生意，也与死人打交道。我们与活着的人签下契约，也还死去的人一个心愿。双方自愿，不强买强卖。”紫陌道。

“买的是什么？”苏青问道。

“与死去的人见面的机会。”紫陌答道。

“卖的是什么？”苏青又问道。

“活人十年的寿命。”紫陌又答道。

这样的买卖听起来十分荒诞，可是在这个客栈里，苏青觉得那是真的。

“今天的客户是一个中年人，妻子于一周前跳楼自杀。”紫陌将一卷玄色手卷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收了起来。

“跳楼自杀的人，面相上恐怕不会太好看。”紫陌见她沉默不语又道。

苏青依然没说话。

紫陌瞄了她一眼道：“你去休息吧，玉婆婆会把你需要的东西送去。”

苏青点点头出去了，紫陌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这个丫头真能适合这里吗？自己留下她到底对不对？

苏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里的，午后的阳光很好，满园的芬芳沐浴在阳光里，晃的眼睛生疼，她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逃也似的跑回了屋子里，关上了门。

苏青跑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色脸色，空洞的眼神，毫无血色的嘴唇。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刚刚躺在床上的泠。

将浴桶内放满水后，苏青整个人都没了进去，在水里，连呼吸都没有了，很安静。她闭上眼睛，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儿时的记忆，所有的幸福，院长妈妈的笑脸，宿管阿姨的面，以及易老板递来的卡片，上面印着—幽灵客栈。

苏青觉着自己死掉了，没有知觉，脑袋空空。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让她害怕起来，突然，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孤儿院里和自己抢夺布娃娃的橙子，批评自己的生活老师，大学里将自己锁在门外的小颖，打工时刁钻的客户，客栈里每个人的脸，还有那支被扔掉的曼殊沙华。

浮出水面的苏青剧烈地咳嗽着，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惧死亡。

泡在浴桶里，苏青想通了，既然时日无多，就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既然有人愿意用十年寿命换一次与亡魂相见的机会，那是有多么的不舍，自己能帮助他们，这很好。

“青姑娘，你的东西给你准备好了，晚上十一点请你到生死门前等待指示。”是玉婆婆的声音。

“好的。”苏青答应着起身，穿好衣服出来时，玉婆婆已经走了，小桌上多了一套纯白色的衣裙和一炉香。

衣裙纯白没有一点缀饰，苏青摸了摸，很厚实。也许泠也穿过这件衣服，她想着。

晚饭后，苏青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换上白色衣裙，将香炉抱在手里。客栈里没有电灯，只有蜡烛，烛光里她想着：晚饭的菜非常不错，尤其是翡翠饺子，东方樱的厨艺很好。

十点三十分左右她就出发了，迅速到生死门前待命。楼上的光忽明忽暗，有人影晃动，长发，像是紫陌。

过了好久，苏青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酸了，然后，易老板出现在她的面前。

易老板点燃了苏青手里的香，烟雾中，生门打开了，里面隐约是一名女子。

“转过身去。”易老板道。

苏青听闻马上转过身去，背对着生门，她能感觉到背后越来越冷，直到刺骨的冰冷几乎附在她的背上，易老板又道：“走吧。”

苏青捧着香炉，一步步走的很谨慎，她听到身后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那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到二楼时，紫陌在下午的那个房间门口等她。

进到房间里时，苏青看到屋内有一名男子，面容憔悴，胡子拉碴，蔫蔫的几乎没有生气，想是十分惦念自己的妻子。

男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诧异，甚至是惊恐。

苏青将手里的香炉置于男子面前的案上，然后退在一边。紫陌和易先生已经退出了房间，独留苏青和一人一鬼在房间内。

屋内温度很低，静静的，苏青低着头，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那名鬼女的衣衫，看着像是普通的家居服，淡淡的黄色已经被泥土和血污遮盖着几乎看不到了，一缕长长的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脸的一侧，她的双手垂在身侧，手掌外翻，看着有些诡异。

“小雅，是我对不起你，我没用，我没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没调节好我妈和你的关系，都怪我，要不然你也不会死，都怪我，呜呜呜。”男子哭的很伤心，一直在絮絮叨叨：“花儿和弟弟都很想你，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他们成了没妈的孩子，可咋办呢？”

原来还有两个孩子，真是可怜，苏青不知道这鬼女为何要自杀，但是为两个孩子感到不幸，没有母亲的陪伴，人生会多么辛苦。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冲我来，求求你别再折腾家里人了，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男子一直在哭诉，言语间好像在说，这鬼女似乎在骚扰他的家人。

男子断断续续说了大约一刻钟，鬼女始终没有开口。

男子几乎是哭的没力气了，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你是死了的人了，安分些，我家肯定会多多给你烧些纸钱，不让你在那头做个穷鬼。至于孩子们，我尽量早点给他们找个妈，也不会让他们受罪。”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人的话，却有些刺耳。

突然，鬼女向着男子猛的冲了过去，双手用力卡着他的脖子，然后发出刺耳的尖叫。

苏青见状赶紧冲上去帮忙，鬼女力气很大，男子很快便被勒得喘不上气来，脸涨的通红。苏青使劲掰着鬼女的手，冰冷刺骨。

“紫陌，紫陌，快来帮忙！”苏青大声呼喊。

忽然，鬼女放开了已经被掐的奄奄一息的男子，转头掐住了苏青的脖子。

“你知道什么？是他掰开了我的手，是他掰开了我的手！”鬼女嘶吼着，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鬼女的面目异常狰狞，满脸血污，双目通红。在苏青被勒的几乎断气的时候，易老板走了进来，在鬼女身后轻轻一点，鬼女便松开了手。

苏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意识不清，那鬼女仿佛说是他掰开了她的手？

男子渐渐缓了过来，看见易老板便又有力气大声喊道：“你们这是什么破店？妈的装神弄鬼，要害死老子。”又朝着鬼女骂道：“秦小雅，你他妈的就该下地狱去，当初就该听我妈的，娶你进家门，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嚷嚷着逃出了屋外。

“老板，她不是自杀的，是被害死的！”苏青道。

易老板没有接她的话。

苏青看着鬼女，她的头发披散着，湿哒哒的，脸隐在头发里看不清。

“你可以将你的事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苏青对鬼女道。

鬼女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人能帮我，是我自己选错了人。父母一开始就不同意，是我非要嫁给他，婚后处理不好婆媳关系，天天吵吵闹闹，生了大宝又让我生二宝，两个孩子让我无法再分心工作，做起了全职太太，天天都是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生气的时候用死来威胁他，却失足掉了下去，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掰开了我拼了命攀在窗沿上的手。”鬼女伸出双手，苏青看到了十根指甲外翻，血肉模糊的手指。“我拼命地去抓我能抓住的一切，但是，太快了，快到我什么都来不及想，甚至来不及想我的孩子。”说到孩子，鬼女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苏青甚至想不通，一个愿意付出十年寿命去换一次相见的人，怎么会狠心掰开妻子活命的唯一机会。

“好了，你送她去死门吧。”易老板对苏青道。

苏青觉得老板很没有人情味，但是她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将案上的香炉捧起，然后扶着鬼女往外走去，依然冰冷刺骨。

到死门前时，门已经打开了，里面也是茫茫一片。

鬼女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往里走去，苏青看到了她后脑勺巨大的血坑，汩汩流淌的血液浸湿了她长长的头发。鬼女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挣扎反抗，走得平平静静，待到黑色的门要合上时，远远传来一句谢谢。

苏青听到了，心里五味杂陈。

“送走了？”是紫陌的声音：“东方樱准备了宵夜，吃一点吧，毕竟是耗费精力的活。”

苏青走进大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前摆着一碗鸡汤馄炖和几碟小菜。她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却端起碗来，大口吃着。

易先生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吃了几口，就起身回后堂去了。

等到一碗馄炖下肚，苏青站起来准备回去，却看见紫陌盯着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世间一切都有定数，如果逆天改命，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紫陌道：“那个女人死的很惨，可是还有两个孩子，有亲生父亲照拂总好过孤独于世，你应该明白。”

“如果是这样的父亲，怎么能保证孩子以后的成长环境，而且，杀人就是杀人，难道他杀了自己的老婆就能逍遥法外了？”苏青很激动。

“我不过白嘱咐你几句，你这么激动，看来是真的不适合在客栈工作。”紫陌站起来准备离开。

“难道你们天天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十年寿命到手，无论他们死得多么冤屈，你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苏青大声嚷道。

“苏青，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地狱里到处都是枉死的鬼魂，你个个都要管吗？你管得了吗？”紫陌有些生气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知道生命有多么珍贵，也许我的力量很小，但是总该为她努力一试，讨个公道。”苏青继续嚷道。

“我们不知道生命的珍贵？你以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以为我们都是铁石心肠，只有你会想到为他们讨个公道？”紫陌也提高了音量。

“难道不是吗？”苏青大喊着。

“好，很好。”紫陌冷笑着朝外走去。

“吵什么吵？还有没有点规矩。”是穆爷爷的声音：“紫陌，你在客栈多少年了？和一个新人这样争执，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

“哼！”紫陌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老头看了看苏青，叹了口气：“小青，先回去，好好歇一歇，你是太累了。”

“穆爷爷，难道您也不觉得应该为她讨回公道吗？”苏青问道。

“人人都说，公道自在人心，可是最为不公道的也是人心，世间万物只是在寻求一个平衡，也许你的公道会打破原有的平衡，造成更多的不公道。你是上过学的人，因该能听懂爷爷的话。那名女子是放下了心里的怨念才没有丝毫反抗，坦然走进了死门，也许她真的如紫陌所说，是想到了她的孩子。”穆老头慢慢说着。

“那她就白死了吗？”苏青觉得无论多少大道理都不能改变秦小雅是被她老公生生掰开手指坠楼而亡的事实。

“当然不会，他会得到惩罚。”穆爷爷肯定的说。

“那又会是什么时候？”苏青渐渐平静下来。

“小青，爷爷送你回去吧，你要伸张正义，也得到明天了，回去休息吧。”

苏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穆爷爷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和衣而卧，做了一夜的梦。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玉婆婆在她的床头歪着打盹儿。

“婆～婆～”苏青想叫醒玉婆婆，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疼的厉害。

玉婆婆感觉到了她的动静睁开了眼睛：“丫头哎，醒啦？你这一夜差点吓死老婆子，烧起来一直说胡话，折腾到天明可算退了烧，多睡一会儿吧。”

“婆婆，我得去警察局，我知道秦小雅不是自杀的，我有证据。”苏青哑着嗓子说道，并急急的起身，却因为剧烈的头痛而重重倒回床上。

“丫头，你可别折腾了，老板已经让穆老头去了，你就放心养病吧。”玉婆婆扶着她重新躺好，又把被子替她盖好，又念叨着：“又来一个不省心的丫头，老板是怎么挑的人啊。”

苏青不理玉婆婆的唠叨，只惦着她说的那句，老板已经让穆老头去了，是去警察局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一阵一阵地发着高烧，期间除了玉婆婆也只有东方樱来给她送饭。

到了第五日，苏青才渐渐地好起来。

傍晚时分，东方樱给她送饭的时候，苏青正蹲坐在门槛上，望着满园的玫瑰花发呆。

“小青，刚刚好一点，别坐在那里受凉。”东方樱说着空出一只手将她扶起，一起进到屋里来。

扶她在小桌旁坐下后，将食盒里的饭食一一端出。

“给你备了些稀饭和清淡小菜，吃一点。”东方樱将汤勺递给她。

苏青没有接，依旧呆呆地，双眼无神，没有生气。

“哦，对了，秦小雅的事警察查清了。”东方樱道。

苏青抬起头望着他。

“昨天出去，商场的新闻里看到的。说是法医当时就发现了秦小雅的指甲有问题，可是她家阳台外壁都重新刷过了，没有证据，前几天连着下了三天雨，把刚刚粉刷过的涂料给冲了个干净，墙体上深深的十道抓痕漏了出来，墙体抓痕处的物质，和秦小雅指甲内的泥土组织完全吻合，符合刑事犯罪中的物质交换原理，法医在秦小雅的指缝内提取到一男性的DNA物质，同她丈夫的符合，经过走访目击者，调取监控，完善了证据链，在一系列证据面前，她丈夫终于承认了秦小雅高坠的真实经过，已经被捕了。”东方樱继续说到。

“那，她的两个孩子呢？”苏青问道。

“这个新闻里没提，不过穆爷爷昨天回来，饭桌上提了一句，说是早就被送到外婆家去了，秦小雅有个妹妹，应该不会无人照应，你放心吧！”东方樱安慰着又一次将汤勺递给她。

苏青接过勺子，道了声谢谢，低头小口喝起粥来。

“你呀，真是好大本事，以前客栈里的客人谁记得他们的名字，如今秦小雅，大家怕是都记得了。以前有个女孩和你的脾气很像，可惜没在几天就…”东方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将话题转移：“多吃点，才能好得快，你这一场大病，瘦的都快脱相了。”说着又将小菜往前推了推。

苏青没说话，默默地喝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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