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男生微微下垂的眼睑,白棠有些疑惑,一句嗯就完了,解释呢?
“嗯?”白棠不爽了,就算你长得这么帅,但是发呆不理人你也得挨喷。
装腔作势装到她脸上,他可是踢到铁板了。
林奕楠回过神来,却不小心露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
真是少见,白棠第一次见异性对她没有一点惊艳的神情,而是这样的表情。
好像有点伤心,还有失落?
失落什么?难道她现在高贵优雅的大小姐形象不好吗?
只是男生眼底含的一点失落,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很细微的情绪,却不知道为什么触动了白棠,她心里抽动了一下。
但白棠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奕楠勾唇浅浅地笑了,朱唇榴齿,像弯弯清泉流过的波纹,从嘴角的笑涡慢慢溢出,拂过白棠的内心。
她好色。
不是,爱美。
但她此刻还在坚守底线。
“不好意思,白老师。我是画室新来的实习生,王经理只给了我您的工作电话,但我打了一下午都没通。我也没想到,您今天有其他重要的事。”
是白棠的错觉吗,男生如沐春风的嗓音,好像在说“重要”二字时有些刻意加重。但她属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人,他们两个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这么好看的人,白棠没道理见过后没印象的。
其实不怪白棠认不出。
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在十年前。
十年,有些人可能一点都没变,但有的人变化太大了。
林奕楠刚才说的话刻意吗?
当然刻意。
何止刻意!
林奕楠都不知道自己忍了多少次,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如果他手里拿着其他东西,他不确定他会不会直接砸向那个男的。
他们的重逢可能就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剑拔弩张。
从下午等到天黑,他看着浪漫的夕阳一点点滑落,看着两旁的盏盏明灯亮起,又渐渐变得微弱,周围或明或暗他都没有实感。他隐匿在黑暗中,只想等着盼望已久的人出现。
等到了,她却不是一个人……
“不好意思,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白棠接过男生手里的文件,随意翻看了两页,确定是她画室的资料。
“新人?这么漂亮的新人,我怎么没印象呢?”
清冽的嗓音带了一丝深夜的慵懒,白棠埋头在文件里,没看到头顶的视线越来越炽热。
她什么都没做,可林奕楠觉得自己已经被蛊惑了。
他忍下心里想直接抱紧她的冲动,哑了哑嗓子,“我叫林奕楠,是清源财经大学研二的学生,今天刚到画廊报到,你一天都不在画廊,所以没见到。”
“哦。”
白棠懒懒地回了一声,她对其他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跟她产生不了多大的工作交集。
要说唯一让她提起兴趣的,也就只有他的脸了。
实习生的话,那看来至少是成年了。
但现在太晚了,她只想休息,并且没有打算让人陪床的习惯。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白棠抬头适时地关心了自己的新员工,然后合上文件,利落地转身离开。
林奕楠傻在原地,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
本能的第一反应,他想要留住白棠。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白棠打断了。
白棠转身,略带俏皮地歪头,朝他笑道:“对啦,路费和加班费记得找王经理报销哦,可以贪心一点,他很好说话的。”
白棠打开面前的电梯,走了进去。
林奕楠愣了一秒,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了十八岁的白棠。
十八岁的白棠没有这么漂亮,准确地说,是没有这么精致,在夏季的山野田间,总是穿着一身短袖长裤,追着几个学生一路跑。
有时候他会帮白棠一起追,有时候他就是被白棠追的那个。
林奕楠脑中的思绪不断翻转。
姐姐,是我来晚了吗?
我的样子变了很多,你没认出来我不怪你,因为你还是那么漂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以为我会兴奋地告诉你:那个你照顾过的小孩儿长大了,他考上了大学,他来找你了。
然后你就会激动地回望我。
但,我怎么开不了口了呢,是因为觉得你变化得……更大吗?
还是,你不再属于我了,你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一样了。
不……不行,这不是我想要的!
“欸——你——”
无视礼宾的叫喊,林奕楠灵活地躲过他的阻挡,在电梯关闭的最后一秒冲了进去。
“啊?”
眼瞧着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白棠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熟练地退到一旁,疯狂按下开门键。
“你做什么!”
“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你是小孩子吗?有什么不能明天再说?”
“你……”
没理会白棠喋喋不休地指责,林奕楠眼疾手快地按下关门键,白棠害怕再出什么事故,朝外面奔跑过来的礼宾抱歉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会看着处理。
如果白棠知道现在的选择将会变成第二天对自己的指控证据,那她还会这么做吗?
她也不知道,但人生没有如果。
她在此刻纵容了林奕楠。
得到住户的许可,礼宾也就停了下来,尽管他很担心白小姐的情况,但按照规定他不能随意离开岗位,所以也没再跟着进电梯。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
“低什么头啊,装无辜啊?”
“刚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又是跳,又是跑的,这会儿一动不动耷拉得跟个兔子似的。”
白棠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到林奕楠低声笑了起来,笑完还一脸深情地盯着她看,她更是想不通了。
这人有病。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送送你。”
有他爹的大病!
电梯不断攀升,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叮——”
公寓是一梯一户式的结构,所以到了白棠家这一层,电梯一打开,正对的就是她家房门。
“到了,没其他的事,我就回家了”
“我……”又没了下文。
神经,话说一半,欲擒故纵。
看我像你钓的鱼吗?
白棠自己就是钓鱼高手,引起别人注意这种手段,她比他不知道高了多少段。
“小朋友,姐姐累了一天了,不能再陪你玩猜谜游戏了,乖,回家去吧。”
就算是再不耐烦,也不会从白棠说话的语气中觉察出一丝不悦,甚至细听之下还有一点勾人的意味。
白棠从前交际的人,都是一些把礼仪教条刻在骨子里的绅士,还从来没遇到这样死皮赖脸粘着的。今天让他跟着上楼,只是她无奈地默许罢了。
这是一场普通的意外,再没有其他了。
可好像有人和白棠想得不一样。
“我喜欢你!”
失策,没钓鱼,改走真诚路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