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符号学

PREFACE

《守夜人·符号学》由温八无、李沉舟主编,是一本Mook形式的纯文学合集,旨在推广及宣传目前中国纯文学及实验文学领域里的犹如“守夜人”一般在坚持的写作者们及他们的文学主张和态度。这是第一辑,主题“符号学”,所选五篇小说,长短不一,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表达自己、拓宽文学的优质文本。

符号是指一个社会全体成员共同约定的用来表示某种意义的记号或标记。文字起始是用于记录、表达、传递信息,它自产生之初就具有符号性、隔离性和替代性。它几乎包办了它的创始者的所有感官功能,并利用其自身的特性在真实世界之外构建了另一个以隐藏在它身后的语义和思考替代现实存在的特殊符号空间。它的艺术性不言而喻,只是经常被它的工具性掩盖。

人类在发展,那么我们的文学也应该发展,文学需要新的表达,当文字被创造、被念出、被写下,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的新生,而不仅仅是书写表达工具的重复。由话本脱胎演变而来的小说,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仿佛只承担了叙事和“将碎片化的细节揉成一个故事”的使命,如果不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现代派文学的崛起,可能小说都无法脱离“引人入胜的故事作品”这样一成不变的定位。

然而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文学因其日益降低的门槛,以及利益团体的诉求,在当下的社会里显示出了规模和程度极其庞大、惊人的“返回效应”。执着于文学探索和演变的写作者屈指可数,整个圈子里泛着“文学标杆主义”和“无故事不成书”的默认规条,特别是对小说的影响极为重大。

现代派文学和后现代文学努力想要突破的小说观念上的束缚,即在叙事和刻画方面不再遵循所谓的“故事和人物”永恒不变的时间线和脉络,而更加关注文字引发的审美感知和结构搭建,尽管结构主义在后期顶替了现代派文学挥舞起当代文学的大旗,但是那面旗帜实际上已经从内部开始空泛化。

而中国小说在世界文学版图的进化里,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变化。确实很难和觉得情节大于一切的人说明白什么是一段文字的审美。实际上大部分人可以承认一副不明就里的超现实主义绘画是艺术,可以承认一首莫名其妙的电子音乐是艺术,可对一段超脱情节的文字却多有诟病。这种观念不仅仅存在于普通的阅读者之中,在大部分的写作者甚至是赫赫有名的所谓作家之中也是十分普及。

在人类漫长的文学历史里,小说作为外壳,已经容纳了太多的故事和情节,然而小说其实还可以容纳一些别的部分,例如碎片化的印象和反情节化的感知,这些元素让我们得知,人们是生活在凌乱的细节和琐碎的印象里的,小说可以借助这些真实而全面的感知而成立,并不需要永远建立在将片面的线索维系在一起的“故事”而存活,小说如是,剧本如是,实际上影像艺术在这方面其实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

并不是否认故事之于小说的贡献和价值,有目共睹的是长期以来前赴后继的写作者和作家们为小说这一门类提供了铺天盖地的故事,特别是在今天的网络环境下,数以亿计的人群会在同一时间里狂热地阅读着发布在网络平台里动辄百万字数的故事,大众阅读如此疯魔化的当下,故事重新变换了外貌,秉承着它们的祖先“话本”的使命,将文学重新拉回了说书人和听书人的棚屋之内。至此大部分人被灌输了这样一种认知:小说是故事的艺术,故事承载了一切的意义。

诚然故事有其意义和价值,然而在大肆宣扬“故事背后的东西”的同时,不妨也来体会一下“文字本身的意义”。《守夜人》第一辑主题定为“符号学”意便在此。甚至可以这么说,写作者的文字需要的是感受和审美,不是思考和说教。那些认为只有“理性地讲述”方能承载意义的读者和写作者们应当抛下手里的小说,去欣赏数学模型和化学式之美。因为他们很难理解为何会有人把“手臂卡在毛衣的袖子里”这样一件简单的琐事写成一部数万字的短篇小说,更加难想象人为何还可以听见“土豆块茎和蚯蚓的喟叹”。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文学只是一宗生意、一项消遣、一门无关痛痒的专业学科。确实无可厚非。但是对于那些认为文学是艺术、是追求、是毕生所爱的人,这本Mook希望可以提醒一下诸位,各位心目中的艺术是不是被遮掩了真相,各位对艺术的理解是不是仍浮于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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