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廷哥哥,我还想要一次......”
“好......”
“姝儿,你放心,过了今晚,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可她要是不肯......”
“她就是个蠢的,父兄都死了,无依无靠,如今嫁入侯府,只有唯命是从的份。”
一阵吱吱呀呀的吵嚷声,将苏云芊从睡梦中惊醒。
摇了摇发沉的脑袋,抬眼便见红烛映照的拔步床内,两道缠绵缱绻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低眉瞥了眼躺在地上一身喜服的自己,苏云芊诧异的想要起身。
该死。
我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两人面前,多冒昧呀。
万一被杀人灭口......
等等。
姝儿?璟廷哥哥?
回想着方才的对话,再看向眼前熟悉的场景,苏云芊心头不由震住。
这不是她自己的夫君谢璟廷,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罪臣之女卫姝吗?
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有染。
这对狗男女,竟然骗了她一辈子。
前世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苏云芊胸膛里像是燃起了剧烈的火,烧得五脏六腑生生的疼。
她和谢璟廷自小立有婚约,是苏家一路帮扶,助他金榜题名。
成亲那年,他将卫姝带回侯府,说他恩师一家尽数死在了流放地,卫姝无依无靠,哄着她将卫姝认作妹妹。
那时的卫姝的确可怜,加之自己父兄亡故,她在这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便果真将卫姝当作亲妹妹一样照顾,与她处得甚是亲密,甚至想替她张罗一门好的亲事。
可直到成亲后谢璟廷待她越发冷漠,苏云芊才察觉到不对劲。
谢璟廷整日里同卫姝腻在一起,恩爱交融,她这侯府主母俨然成了摆设。
最后,竟被他狠心利用,构陷她与太子私通,沦为党争的牺牲品。
想到前世惨死的情景,苏云芊只觉心头刺骨的冰凉。
瞄了眼芙蓉帐内,两人仍在你侬我侬的亲热,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醒来。
“谢璟廷啊谢璟廷,你曾说我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原来只因我是个傻子。”
“今日我就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欺骗傻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一旁矮几上取下一盏火烛,苏云芊悄无声息的塞入檀木床底,随后匍匐回门边假寐过去。
浓郁的檀香味弥漫进空气里,让屋内的味道格外好闻。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才传来困惑的质问声。
“璟廷哥哥,我好热,这床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发烫?”
“好像什么东西烧焦了,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说话间,火势已经蔓延到床边,明晃晃的火焰开始将周围的床幔迅速点燃。
“啊,咳,咳,走水啦。”
女子尖叫声骤的响起,紧接着便是好一阵慌乱扑火的声音。
浓烟滚滚,缭绕在屋内,夹杂着难闻的烧焦味道,呛得人有些窒息。
直到听见屋内动静越来越大,苏云芊才顺势睁开眼。
看着烟雾中朦胧的身影,苏云芊快速爬起身,一边跟着咳嗽,一边打开房门,朝着外面不停大喊。
“呀,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快来救火呀。”
“别......别开门。”
谢璟廷紧捂着鼻子,刚看清地上的人影起身,压根来不及阻止,新娘就已经慌慌张张的冲出了门。
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后院。
见火势已经连成一片,屋子里被浓烟包裹得看不清东西,谢璟廷吓得手忙脚乱,连忙为二人裹了件亵衣,抱着瘫软无力的女子紧跟着冲出房间。
察觉到新房失火,附近的奴仆们抱着水桶、木盆纷纷赶了过来。
眨眼间,院里就围满了人。
两名女仆一身酒气,围拢到苏云芊身边,不停嘘寒问暖:“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
认出是自己的丫头洛儿、柠儿,苏云芊装得很是焦急的向所有人大声求救:“哎呀,你们快去救姑爷,姑爷还在里头。”
刚回过头,便见谢璟廷狼狈不堪,不停吐着白烟,抱着半身赤裸的卫姝冲了出来。
冷不防瞧见这样一幕,所有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一个个急得扭过头去,不敢直视。
“夫君,你......你们......”
苏云芊故作惊讶,瞪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身子一软,顺势倒在两个丫鬟身上,开始伤心抽泣起来:“我将你们当做最信任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云娘,你别多想,你和卫家妹妹喝醉了,我还没来得及差人送她回去。”
谢璟廷心虚的正想搪塞一番,院门外,侯爷谢泊珩和侯夫人陈氏已经带着人赶到了这边。
瞧着院里不堪入目的情形,谢泊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急着招呼完下人们去救火,便朝着儿子歇斯底里的大骂。
“你个混账,新婚之夜,衣不蔽体,抱着个旁的女子成何体统?”
这个时候,苏云芊本该放声大哭,可她的眼泪前世里早已为这个男人流干,怎么酝酿也哭不出来。
见四下里乱作一团,她只得狠狠掐了掐腰间,逼着自己干嚎得更加厉害些。
陈氏眼尖,立刻认出儿子怀中抱着的女人。
新娘衣衫穿戴完整,哭得梨花带雨,这二人却是大汗淋漓,一副狼狈模样,不必多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天子脚下,堂堂状元郎做出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你个贱人,我侯府好心收留你,你竟敢勾引我儿子。”
陈氏恼羞成怒,冲上前去就要教训卫姝。
卫姝吓得将整个头埋进了谢璟廷怀中。
自知此事已经纸包不住火,谢璟廷连忙将人拦住:“母亲,不关姝儿的事,是我对不起云娘。”
视线一转,随之看向苏云芊。
也不知这女人怎么突然就醒了,卫姝明明给她喂了药的。
总觉得这场大火与她脱不开干系,谢璟廷眼中充满戾气。
好歹这么多年情分,她至于因为这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既然她无情,休怪自己无义。
“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与姝儿情深意笃,她全家死在流放地,孤苦无依,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
理直气壮的语气,叫苏云芊不禁哑然失笑。
他倒是爷们了一回,没有继续哄骗她当懦夫。
料定他是觉得自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苏云芊装得更加委屈的哭诉起来:“夫君既然心中无我,又何必娶我进门?”
泪眼迷离的望向谢璟廷,她哽咽道:“夫君若觉得我苏家攀不上这门亲事,大可以提出退婚,我好歹还能觉得夫君光明磊落。”
“可你如此这般置我于何地?”
“难不成真觉得我一个孤女好欺负?”
疾言厉色的一番质问,却并未让谢璟廷生出半分愧疚心理。
这女人对自己向来百依百顺,如今嫁进侯府,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然而,谢泊珩的面上却是紧了又紧。
苏知府官声颇重,即便苏家已经落魄,要是真将他膝下遗孤委屈得太过厉害,免不得有人出来抱不平。
再则,自己从军这些年,谢家全靠苏家提携帮扶,他刚封候拜将没两年,正是收揽人心之时,自不能看着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芊芊,你切莫说这样的话。”
谢侯立刻上前宽慰:“我谢家绝非忘恩负义之徒,今日本侯定会为你做主。”
话落,恶狠狠瞪向儿子怀中女子,大声呵斥:“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妇拖下去杖毙了。”
二人一听,当即吓得脸色惨白,谢璟廷紧紧护着卫姝,仓皇跪倒在地。
“父亲,姝儿已经有了我的骨肉,父亲若想杀她,就连儿子一块杖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