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她!妖女!烧了她!”
“烧了她龙王就会给淮村降水了!”
钻心的疼痛从脚传递到头顶,林月睁开眼,眼前乌拉拉站满了人,粘稠的液体从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林月伸手想要揩去,却发现四肢都被死死地绑在了木桩之上,脚下是高高的草垛。
林月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她记得自己正在过马路,一辆闯红灯的车将自己撞到了天上。她心中暗想道,“这又是哪儿?难道穿越了?”
发现林月睁开眼,围观群众都害怕地退后了一步,贾道士脸色一变,挥舞着手中的拂尘,“妖女醒了,龙王要大怒了!拿火来!”
道士的声音刺激着林月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翻腾,她的胸中突然涌出了难言的恨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做蔺灵月,而这个道士,就是害她死亡的罪魁祸首
淮村干旱多时,亭长和贾道士勾结以祭祀祈雨的名义让村民捐款,被蔺灵月发现证据。轮到蔺灵月一家的时候拿不出足够的钱,贾道士逼着要将蔺灵月卖给城里的人当丫鬟。
蔺灵月打算将证据拿出来揭露贾道士,可惜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对方撂倒在底,手臂上的蓝色花纹也露了出来。贾道士一口咬定蔺灵月是妖女转世,村民们也被她手臂的花纹吓得不清,又有亭长煽风点火,蔺灵月被绑在了木架上。
想到这里,林月感觉胸口处不断地躁动,她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安抚这具身体,说道,“不论怎样,占了这具身体,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从今以后,我就是蔺灵月。”
蔺灵月扭动着手上的绳索,发现手腕竟然能够活动,定睛一看,由三股麻绳拧成一股的绳子已经断了两股,想必是之前死命挣扎的缘故。
“妖孽手臂上的图案大家都看到了!三百年前就有这么个长着蓝色花纹的人害得同城瘟疫四起,死伤千百!现在出现在了淮村,不除掉她,死的人会更多!妖女,你可知罪!”
蔺灵月缓缓闭上眼,又慢慢睁开,“我无罪,反倒是你,罪该万死!和亭长勾结骗取村民捐钱祭奉龙王,我问你,龙王可有告诉你淮村何时下雨?”
贾道士脸色发绿,担心自己的龌龊事被蔺灵月戳穿,他不说话,立马举起手上打开的火折子,就等着这一把薪火将这个有他把柄的女人除去。
心中长叹了口气,这具身体疲惫不堪,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蔺灵月感叹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要一命呜呼,难道命该如此?
“慢着。”
陌生的声音却犹如救命稻草,蔺灵月猛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那人叫做龙弘深,身着长袍,跟周围汗衫的村民显得格格不入。他站在人群正中央,村民们自觉地在他周围留了空位。根据记忆,蔺灵月认出这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几个月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的淮村。前身跟他没什么交集。
“子不语怪力乱神,《异事记》中说过,‘望周有一族,生而有异纹,盖系祖之远祖,非怪也’,先人都说了非是怪事,说明淮村大旱另有原因,亭长怎地能随意杀人?”
听完这话,蔺灵月心中有了希望,她目光直视着龙弘深,深深吸了一口气,“祭祀本是风俗传统,但贾道士和亭长打着祭祀的旗号,将村民们的钱财私自侵占,草菅人命,难道不应是杀头的死罪?”
全场鸦雀无声,龙弘深定定地看向高台上的女子,眼中光芒点点,他突然对蔺灵月的话起了极大的兴趣。
“你说亭长和贾道士私吞捐款,可有证据?”
蔺灵月眼睛一亮,瞥了一眼贾道士,狠狠地点了点头,庆幸没有被搜身。“证据被我放在鞋子底下,需要先松绑才行。”
贾道士的脸瞬间变得极度难看,亭长不在,这里的人中秀才的话最有分量,他又是村中的教书先生,村民们都很尊重他。
但是贾道士本就是打算灭蔺灵月之口,怎么能够让她将证据取出来,“妖女,死到临头还要污蔑我!”
紧咬着双唇,满满的不甘从蔺灵月的话中透了出来,“我并非妖女,如果大家不相信,我有办法缓解淮村的旱情。”
“但是,”蔺灵月一眨不眨地看着龙弘深,“贾道士仅凭我手臂上的花纹就认定我是妖女,就是为了将我灭口,又怎么会让人放了我拿出证据?”
龙弘深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略微思索了片刻,对蔺灵月所说的有解决旱灾的方法兴趣大增,他发现周围无人敢接近蔺灵月,便迈开步子向她走去。贾道士一看大事不好,用眼神示意先前帮他捉住蔺灵月的几个帮手,顾不得得罪龙弘深,要将他带走。
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龙弘深刚来到蔺灵月身边的同时,蔺灵月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上的绳索挣脱,又从头上取下了木头做成的发簪,趁着龙弘深不备,从背后箍住了他的脖子。龙弘深躲避不急,打算挣脱开来,蔺灵月轻声说了声“得罪了”,出乎她的意料,龙弘深身子一松,配合着林月顺势坐到了地上。
蔺灵月将泛黄的纸从脚底下取了出来递给龙弘深,贾道士脸色发青。秀才也变得严肃起来,将纸摊开,眉头也拧成了一团。
蔺灵月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秀才,他紧皱眉头模样严肃的时候,有种淡淡的压迫感,蔺灵月将这个念头从脑中甩了出去,不就是个穷书生吗?
龙弘深这封信还没念完,贾道士就要让人将信夺下来,蔺灵月将木头簪子对准了龙弘深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谁敢过来?伤了秀才老爷你们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