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趴在她肩头,百无聊赖地玩着她乌黑的长发,手指头撩来撩去,撇了撇嘴。
“娘亲懒,又散着头发!”
没等云沐月回应,小小男子汉就站了起来,熟练地从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取出梳子和簪子,走到云沐月身后,帮她整理长发。
对自己的形象云沐月浑然不在意,随意一笑,将小儿拉坐在自己腿上,“挽发太费劲了,就这样散着吧。”
大概是她习惯了拿刀拿枪,梳头发这种细致活,学了五年也没学会,撑死了能自己梳几种简单的发髻,还每次都梳的歪歪扭扭,后来索性不干了。
平日里她要么散着头发,要么就扎成简单的马尾,除非是一些必须会客的重要场合,才会让几个侍女帮她挽发。
“这可不行,要是在天机谷,娘亲你怎么样都可以,现在我们在外面,娘亲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才行!”
小男孩义正言辞地开口,哼哼唧唧想要从云沐月怀中挣扎起来,奈何他小胳膊小腿,怎么反抗都没用。
小家伙虽说心灵手巧,有时也常常帮她挽发,可云沐月却不愿意儿子辛苦,“我们刚从谷中出来没多久,现在还在荒郊野外,短时间内不会碰到人,不挽也没事。”
“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嗯,好像是爷爷说过的山匪。”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云沐月当即沉了脸色,“你又乱用异能!”
小男孩一惊,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来,窝在怀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软声撒娇,“娘亲别生气,宝宝以后不会了。”
见她脸色稍微好转,小男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娘亲,宝宝不是故意去感知的,是这些东西自己钻进宝宝脑袋里的。娘亲,宝宝觉得不对劲,有点怕怕,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好不好?”
云沐月望了眼窗外,微微皱眉。
自家儿子虽说年纪小,可他自出生起,就拥有着异于常人的本事,很多时候这些强大的能力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比如感知。
只要他一动思维,千米之内,一览无遗。
况且他对危险有极强的预知能力,他说怕,那就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娘亲带你离开这里。”
云沐月钻出马车,先是拍了拍马匹的脸颊,“的卢,辛苦你了!”而后牵过马缰,将一直处于无人驾驶状态的马匹掉了个头,这才一敲马鞭,稳稳前驶。
虽然不知道自家儿子所说的不对劲是指什么,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儿子自幼多病,身体极虚,根本经不起折腾。
他之所以会如此,正是因为那天生的无法控制的强大力量,也就是云沐月所说的异能。这股力量给他带来便利的同时,迅速消耗着他的精力,甚至是生命力。
自从当初知道了有这个负面影响后,云沐月就一直叮嘱自家儿子不要动用异能,每每见他能力失控虚弱苍白的模样,她的心都在滴血,唯恐哪一天就失去了这个孩子。
她给儿子取名云千竹,就是希望他能像竹子一样长青长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日沉西山,天色逐渐昏黑。
天空中乌云聚拢,一阵轰隆闷响从万丈高空中震彻天地,紧接着豆大的雨珠一颗颗砸下来,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灰尘,车轴也变得沉重难行起来。
车厢里,云千竹探出小脑袋,着急地朝她喊。
“娘亲,下雨了,快点进来!”
马车外面虽然有遮阳遮雨的棚子,可此时马车快速前进,棚子根本不管用,一颗颗雨珠就这么砸在云沐月的脸上。
她顾不上抹掉雨水,双眉轻蹙,一边驾着马车,一边伸手将自家儿子塞回马车里面,“知道下雨了你还出来?”
被塞进去的云千竹固执地再次探出头,小手紧紧拉住她的袖子,“的卢很懂事的,不用一直看着它也能跑,娘亲你快点进来吧!”
娘亲担心他的身体,却不知他同样担心娘亲。
爷爷说了,娘亲多年前留下的后遗症至今尚未痊愈,身体不好又极其畏寒,外面雨下的那么大,他害怕娘亲生病。
云沐月心中一暖,刚要说话,倏而一道破风声响起,她心底一惊,下意识回身将儿子压在身下。
“咻!”
一道箭矢划破虚空,险险地擦着云沐月的肩膀飞过,带起一串血痕,巨大的力道径直穿透马车侧角,消失于雨幕之中。
如此熟悉的恐怖箭法,云沐月脑中当即闪过一道人影。心底惊怒的同时,顾不得自己被划伤的肩膀,抱着儿子跳下了马车,向旁边的树林快速跑去。
夜色朦胧,借着树林的遮蔽尚且有逃脱的生机,如若再待在马车里,只有死路一条。
被云沐月抱在怀中,云千竹透过她的臂弯看向身后沉沉的夜色,一双本该清澈的大眼变得暗沉,闪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杀机。
“娘亲,是不是那个人?”
云沐月冷冷一笑,“除了那个疯子之外,我也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前世太过锋芒毕露,最终死于非命,这偷来的一世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是以从来都与人和善。如这般动辄取她性命的狠辣手段,非那人莫属!
小手紧紧地搂住娘亲的脖颈,云千竹紧张地盯着周围,“娘亲,我们能跑掉吗?”他敏锐的知觉告诉他,那人就在附近!
“当然能!”
云沐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而下一秒,耳旁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嗤蔑地响起。
“你倒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