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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朝,天命九年。 神州大乱,民不聊生。 皇室统御崩坏,西方夷人携诸神教统来袭。 新式军阀四起,割据一方,太平乱党肆虐,生灵涂炭。...
...“要砍头了,快来看。”
赶集的人潮兴奋了。
菜市街一大景:当街砍头!
数十兵勇戎装持刀,押着十几个镣铐加身,穿着囚衣的青年囚犯。
最前方是一个厚唇黑须,满脸横肉,骑着高头大马的监斩官。
最后方,是数辆用来装殓尸首的马车。
不多时,那区域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时辰一到,报时官扯着嗓子大声报时。
刽子手各就各位,从东到西,便要依次砍下。
围观的百姓听到了这批人的罪状,不由叹气:
“都是顶好的青年人,跑去反朝廷,结果被叛徒出卖,被狗官给一锅端了。”
“谋逆罪,这些孩子的头颅都是要被挂到招魂杆上的,尸体会被丢到乱葬岗去,被那些鬣狗野狼啃个干净。”
……
这些聒噪动静,惊醒了陶潜。
他一睁眼,先看到围观的民众,继而是身上的束缚感。
一种强烈的惊悚袭来。
他穿越了,穿成一个即将被砍头的罪犯。
如今是长生天朝,天命九年。
原主被仇家折腾的家破人亡。
少年侥幸逃离,后遇上了一些志士,数日前试图在寻仙县鼓动驻军发起行动。
可惜被叛徒出卖,据点被拔除,所有人被一网成擒,拉到菜市口准备行刑。
“这什么开局啊,别人就算地狱开端,也会给些家人,给点反应求生的时间。”
“怎么到了我这里,数秒后就要挨一刀,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陶潜正悲愤着。
那数个一身粗麻赤红行头,怀抱鬼头刀的刽子手们却不管其他,径直便要将这十几个囚犯摁跪下。
可谁想到,这些被酷刑折磨的只余半条命的青年乱党们,此刻竟是齐齐挣扎起来。
无一人,愿意跪下。
他们不顾嗓子里喷涌的鲜血,瞪着双眼,大张着嘴,试图向民众们发出声音。
人群中,所有人此刻都看见了,这些年轻人的舌头竟然都被拔去。
血淋淋的豁口,触目惊心。
陶潜本想冷静思索,看能否在最后几秒找到求生之法。
可躯体中残存的意志,仍主宰着身躯。
他死死直着膝盖,双目圆睁看着惊慌的民众们。
他的舌头残存较多,是以他咳着血,却也勉强发出了一些声音。
“吾等……绝不跪狗官……”
“朝廷昏庸……民不聊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家仇国恨……长醒吾民……”
“轰....”
最后一句嘶吼发出,陶潜直接被拖入了原身志士的记忆海。
繁复而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经历,汹涌淹没过来。
而外界,监斩官接连丢下红签,怒吼道:“快给我斩!斩啊!”
主官发怒,刽子手们再不敢耽搁。
铮亮刀光开始一道道亮起。
头颅落地,血洒黄土。
一腔腔热血喷涌时,刽子手们还要清口、喷酒、歇劲、换刀。
数秒后,终于轮到陶潜。
而在这一刻,陶潜已好似“阅览”完了原身的一生,只余最后的童年时期。
而让陶潜惊讶的变故,也在这时出现。
从记忆中陶潜知晓,这世界虽是古代,竟还存在着大量妖魔鬼怪、无解的神秘现象。
原身幼年时,就有灵异经历:
他误入荒野坟区,在某个老坟睡着,并梦见自己和一只狐狸共读书。
那“狐书”中大半内容,都消逝在原身记忆中。
唯独其中一段口诀,竟就在此时此刻,从初始的微弱,到后面渐渐大声,甚至是直接诵读了出来。
福至心灵,又或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陶潜看着眼角出现刀光,心底即刻跟着默念起那口诀来:
“蜣螂转丸,庖人羹蟹,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一遍,仅仅只是一遍。
诡异的事,发生了。
陶潜只觉自己瞬息进入了一种极古怪的状态,一种阴冷、恐怖的气息在周身生出。
那气息,立时便让陶潜联想到了“尸体”、“傀儡”、“腐烂”等等。
眼看着要滑向深渊,忽然他的灵魂深处,竟是又涌出一股无法言喻、无法想象的力量。
摧枯拉朽般,将那恐怖阴气撞散。
那一瞬,陶潜整个人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而后,陶潜看见了。
自身人头滚落,血液喷洒,却一丝一毫的痛觉也无。
只是灵魂缓缓抽离残尸,先看向其他志士,只见到十几道黯淡白光闪过,袅袅无踪。
而他自身,却莫名感知到周遭各处,传来大大小小不一的吸引力。
很快,陶潜便知晓了“吸引力之源”是什么。
那赫然是一具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街边被饿死的老乞丐、沟渠中的死老鼠或蟑螂、饭店中醉死杯中的蚊虫、不远处水产摊中刚死的鱼虾蟹……
这些,竟都对陶潜的魂灵产生了吸扯力量。
陶潜有所明悟,他似乎是有了附体重生的机会。
但这些蚊虫鱼虾,陶潜本能拒绝。
他的灵魂浑噩飘荡出来,已听不见民众、刽子手、监斩官的聒噪。
只是竭力抵抗着那些蚊虫动物尸体散发出的吸扯,想要选中一具合适躯壳。
但很快,他感受到了灭顶之灾。
虽说阴雨天,无烈阳照落。
可随时刮起的冷风,竟也能伤到他的灵魂。
就在此刻,一阵真正冰冷刺骨的阴风吹拂过来,差点便让他彻底魂飞魄散。
为了活命!
陶潜不得不做出选择,屈从于大量吸扯力中最大的一股。
于是下一秒,陶潜魂灵猛地突进,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化作白光。
瞬息激射至菜市街尾,一门户紧闭的铺子中。
这竟是个昏暗、狭窄的书店。
用以照明的油灯早已熄灭,地面乱糟糟的铺满了一堆书。
柜台边,赫然躺着一具高高瘦瘦,穿着棉布长袍,套着小马褂的男性尸体。
“就是你了。”
陶潜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任凭那吸扯力卷了他的魂灵,往那不知死因、不知年龄的男尸中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