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哎!你知道么?二爷去了趟镇上带了一个人回来!蒙着身子见不着人!”
“不会女人吧,二爷他……看不出来还挺老当益壮!嘻嘻……”
“嘘……你们这些碎嘴娘们小声点……我也想看看那女人长啥样!嘻嘻……”
屯子里中央一片大太阳地里,几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妇人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小声议论着家长里短,说到荤处更是捂着嘴发出笑声。
1928年6月4日,震惊东北的皇姑屯事件发生,不久后离开屯子接近四十年的二爷回来了。
外面发生的大事对于这个偏僻的屯子而言,谁当皇帝谁掌兵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些事还不如二爷带回个女人更值得关注。
2
二爷的祖宅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塌的只剩下几道烂土墙了,村长就把屯子里的一个刚死不久老绝户的屋子给了他,新家在屯子外缘最是靠近林子。
“嗯……哼……”
女子的痛哼声不时响起,随即又强忍着压低声音。
怀中的婴儿用力吮吸揉捏着那早已干瘪的地方试图挤出几滴可以果腹的乳汁。
“哇……”
饥饿终于让他放声大哭起来。
女子扭头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她,坐在火炉旁沉默的抽着烟袋的二爷,赶紧用手捂住婴儿的嘴,她怕被赶走!
二爷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和村长带着一名胸部鼓胀的年轻妇女回来。
“哎呦!这是饿的狠了!”
年轻妇女痛呼一声。
“老二,你怎么带回来个这样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这年月能养活自己都难!”
村长的意思二爷明白,这年头能养活自己的孩子都难哪有多余的奶水养别人的孩子。
看着沉默不语的二爷,村长摇头叹息一声慢慢离开。
3
屯子在一处山沟沟里,只有那么几十户人家,周围都是岭子和原始森林。
正所谓靠山吃山,除了在相对平整的地方开了几亩巴掌大的荒地之外,主要的吃食还是得通过跑山打猎得来。
此后二爷便会不时进山,回来的时候总能带些野兔山鸡甚至是狍子一类的嚼头,然后在那几户给孩子喂奶的人家门口放上那么一块肉。
但是跑山也是有危险的,在屯子东北处隔着一道河沟再走几里地有一道岭子,屯子里的老跑山都叫那青皮子岭。
青皮子就是大兴安岭里的一种狼,因为后背上的皮毛有一条青色毛发,所以以前的老跑山们都叫青皮子,反正就这么传下了来!
这些青皮子的的老窝就在那里,虽然那里的青皮子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越过河沟的,但是遇到了不好的年月偶尔也会来这边找吃的,屯子里就有过跑山的人遇上了成群的青皮子被掏空了肚子。
能跑山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人被掏了肚子家里也就垮了!
孩子有了奶喝,没过几天女子便死了,屯子里唯一懂点医术就是一个接生婆,说是刚生完孩子又饿得太狠身子骨垮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硬撑着可能早就死了。
从此二爷便有了一个孙子和他相依为命。
为了能给小孙子多一些活动空间,二爷又在屋外用手臂粗的原木建了一圈半人多高的篱笆墙!
4
1940年,那年的雪下的很早,好像秋天才刚打了个招呼,西北风就突然吹来了,刮起了白毛风。不只是屯子里的人,连林子里的动物也被这反常气候弄的措手不及,往年都是刚一入秋趁着动物膘肥体壮的时候才开始准备过冬的食物,因为东北冬天的大雪一下来,林子里的野果和动物可就不好找了。
于是屯子里的跑山们纷纷带着猎狗开始进山与老天爷开始争时间,一旦白毛风刮起来,林子里的动物很快就会找地方蹲仓,如果不赶紧多弄点猎物,那这个冬天可能就过不去了!
于是屯子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其他人都抓紧进山,家家户户都是关紧门窗轻易不在外出,因为突然来的大雪很可能让那些没来的及养好膘猫冬的把头或是青皮子突然闯过来!
可是正所谓“十一二岁、无法无天”二爷家的孙子也正好处于这个年龄,二爷进山了,家里只有这一个小子如何能呆得住?
翻着窗户没事就往外跑,惹得屯子里的其他孩子眼热不已!
“二子!你快回去!不然二爷来了非打断你的腿!”
其中一名曾经给他喂过奶的妇人在窗户里喊道。
“七娘,没事的!”
二子在屯子里跑的满头大汗笑道。
二爷让他管所有给他喂过奶的妇人都叫娘,这七娘是第六个给他喂奶的。
“哎呀!你这孩子,可不敢乱跑,这要是碰上了熊或青皮子之类的,可要了命咯。听七娘的话,快回去!”
妇人看着外面的天已经要黑了,赶紧催促道。
“好嘞!”
二子这时候也注意到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心里也有点打鼓,他家可是在屯子最外围呢!
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二子也微微放下心来。
“呜呜……”
这时二子突然听到一声呜呜声,屯子里的狗可是都跟去山里了,留下的都是一些狗崽子可发不出这种声音。
二子全身僵硬的扶着篱笆墙的门根本不敢动,余光当中看到在他的右边不远处冒出了两只绿色的眼睛!
青皮子!
一只体型比屯子里最大的狗都大青皮子。
冷汗和鸡皮疙瘩瞬间就出来了。
“二子!以后要是遇见了青皮子,千万不能背对着它跑,你是跑不过它的,你一跑它就认为你怕它,从后面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你要面对它,大叫,挥舞手中的任何东西,这样它就会犹豫,你才能有机会活命!”
二子这时候想起二爷曾经说的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猛的一转身。
“啊!”
突然大叫一声!
果然,那头青皮子立刻眼中闪过惊惧,向后闪身退去。
只是这一转身也让二子差点晕倒,这哪里是一头青皮子,足足有七八头!
“啊!哇呀呀……”
二子摸起门前的一根木棍咚一声砸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发出各种怪叫,人也紧紧的靠在篱笆门上,往日里讨厌不已的篱笆墙反而成了他活命的希望。
“啊!”
二子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了,动作也不再有力,青皮子很聪明除了刚开始的惊惧之外,发现二子并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也渐渐大着胆子开始向前靠近。
“咚、咚、咚!”
“啊。”
“二子被狼围了,大家快想办法!”
屯子里终于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顺着窗户一看立刻大喊起来。只是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根本不敢出去,只能在屋里制造出各种声音想要吓走这些青皮子。
突然响起的声音也着实吓了青皮子一跳,不过也因为这样让这些青皮子有些烦躁,不时的呲牙咧嘴!
“二子!接着!”
这时离他家最近一户人家顺着窗户探出胳膊扔了一把剥皮刀,好巧不巧的砸在了一头青皮子的脑袋上,那头青皮子早就被周围的叫喊声弄的烦躁不安,一个转身跳起来一口咬住了那只还没来的及收回的手臂上。
“啊……”屋内立刻传来一声妇女的惨叫。
一头成年青皮子的重量可是能达到近百斤的,那头青皮子被挂在半空不停的晃动着脑袋和身子,想把手臂的主人拉出来。
见了血闻了腥味,那些青皮子原本绿色的眼睛都开始发红,弃了二子呜呜着向那屋子围去!
这么多青皮子要是一起撕扯就算窗户口小,人出不来,但是那胳膊就别想要了。
“二娘!”
二子之所以叫二子就是因为这小子打小就有一股子二虎子劲,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疤,就是去年想试试从炕上栽下来会不会痛得来的。一看到妇人被青皮子扯住了胳膊,他的二虎子劲这会又上来了,那妇人就是当初第一个给他喂奶的人,因为离得近吃她的奶也最多。
二子扔了手里的木棍,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剥皮刀,冲着那挂在半空还在不停撕扯的青皮子露出来的肚子就是一刀。
剥皮刀是屯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的,为了用来给那些野味剥皮去骨都是锋利的很!
“嗷呜……”
这一刀可是用了全力,那青皮子的肚皮一下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腥燥的狼血和里面的肠子肚子啥的直接喷了二子一脸。
二子上前对着还在地上不停抽动的青皮子就是狠狠踩了一脚,“噗呲”一声那青皮子肚子里的脏器一下就都喷了出来,呜咽两声彻底死去。
“来呀!来呀!”
二子半跪在地,一抹脸上的鲜血头上还挂着半拉肠子,冲着其余几头青皮子大叫,眼神凶狠!
几只个头明显小一些的青皮子被二子的目光看到,立刻呜咽几声耳朵贴着脑袋把尾巴夹在后腿间向后退去!
那领头的大个青皮子此时眼睛中也有些犹豫,它不明白这么个小人怎么能这么凶狠!
“呜呜……嗷呜……”
头狼不愿放弃呲着牙缓缓逼近,二子此刻半蹲在地上盯着它的眼睛,将手中的剥皮刀举起来,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忽然头狼猛的一个前扑一下把二子扑倒在地,张开了嘴巴就咬向他的脖子,二子一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中的剥皮刀则对着头狼的脑袋就胡乱刺去!
“嗷呜……”
头狼突然发出一声惨嚎跳开,原来二子慌乱中竟然划瞎了它的一只眼睛,怒急的头狼不等二子起身立刻就要再扑过去。
“砰……”
“汪汪汪……”
这时候一声枪响,一头小点的青皮子被一颗子弹贯进了眼里,脑袋猛的一顿当即栽倒,接着就传来了猎狗的叫声,二爷来了,整个屯子里能有这种枪法的只有二爷!
枪声和狗叫是林子里的动物最怕的声音,把头听了都会赶紧远远的躲开,其他几头青皮子更是立刻撒腿就往外跑!
头狼的脸上划拉着半颗眼珠,另一只眼睛狠狠盯着二子,最终转身跑了。
当夜,英勇的二子没有受到夸奖,二爷也是第一次打了二子,响彻整个屯子的惨叫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除了那头被二子亲手宰了的青皮子,二爷将这趟进山打得所有猎物和那头被一枪打死的青皮子都送到了二子的二娘家里,爷孙俩这个冬天过的可真紧巴。
不过听说阿耀进山的时候干住了一头熊,发了笔小财还娶了媳妇!
但是经此一役,屯子里的半大孩子都以二子马首是瞻!
5
“二子哥,开春了,河沟子那里的冰应该能砸开了,咱们去抓鱼吧!这饿了一冬天随便撒一点苞米就能引来好多!”
屯子中间一群半大孩子围着一棵放倒的枯树。
一个小鼻涕虫吸溜了一下马上要过河的黄汤汤,抬着头对坐在树杈子上的二子说。
这个树杈子只有二子能坐,谁都不行!
“摸啥鱼呀,西冷滴!而且饿了一冬天浑身都是刺也不好吃,不去!”
早就闲的腚上长针的二子心动不已,但还是拒绝道。
自从上次青皮子事件之后二爷便不让他出屯子,更不能靠近河沟子,青皮子最是记仇,二子伤了那头狼的眼睛那货多半正惦记着呢!
“那咱们去西边的草甸子里赶草下套子,咋样?”
小鼻涕虫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主意,这下其他小孩也都很意动瞪着眼珠看向二子。
“这……”
二子犹豫不已,那晚的一顿打可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莫不是二子哥怕挨打哭鼻子?!”
周围的几个小孩一听都跟着起哄。
这小鼻涕虫蔫坏!
“走,回家拿东西!”
为了保住自己“头儿”的地位,二子直接跳下树杈子说。
早晚找机会收拾这小鼻涕虫,分不清大小王了!
6
赶草下套子是打猎当中比较简单的一种,都是一些妇女老人进不了山采用的方法,但是打猎终究是成年人的事,小孩最多都是站远远的一旁看着。
其实这事总共分为赶草和下套子两步。
赶草就是几个人分开在的草甸子里围成个大圈,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边喊边打,把草甸子里的动物向事先挂好的套子那里赶,至于能不能套上就看运气了。
所以这下套子就是唯一的难度了,要是下的不好,猎物一挣就跑了,也就白忙活了。
当然现在这种活技术活肯定得是二子来进行。
至于有没有危险,只能说一般都没有,草甸子低矮里面大都是一些兔子和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这些东西对那些大型猛兽而言塞牙缝都不够,它们自然也不会在里面待着。
“好了!赶吧!”
二子摆弄好皮套子大喊一声,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木棍蹲在一旁,要是有东西被套上凑头就是一下。
“呀呀呀……”
“哇……”
“呜呜……”
几个负责赶草的小子挥舞着手里的木棍不停蹦着跳着发出各种怪异的叫声,草甸子里的动物自然吓得抱头乱窜。
“哈哈哈……”
旁边几个小丫头被逗得哈哈大笑。
有了观众几个赶草的自然就叫的更欢实了。
“来了!”
二子则是一直都在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就看那草甸子不停的晃动刷刷直响,这明显是有东西跑过来了。
突然,一个灰色的影子窜了出来,一头钻进了一个皮套子里,这些皮套子都是活扣,一旦钻进去那是越挣越紧!那灰色影子的肚子被套了个正着,在一旁滋哇乱叫不停的翻滚,是一只足有七八斤重的灰毛野兔!
这里可没有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一说,二子当即举起木棍对着那野兔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噗”
那野兔立刻脑浆横流口鼻窜血,在地上扑腾几下就死透了。
“兔子,兔子,好大的兔子!”
几个小丫头兴奋的口水直流哇哇大叫。
其实要说山货野味什么最好吃,那就得数兔子和野鸡,不管是炖还是烤都能香掉大牙。
但这两个东西都不好抓,用枪不值当没几斤肉的东西浪费弹药,撵还撵不上,所以平时想吃还真不容易。
几个赶草的小子一听有了收获叫的更加卖力了。
不过接下来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草甸子很大就那么几个皮套子不可能将整边都挂上,也许是那些动物知道了这里有套子,从别的方向跑了,
可是只有一只兔子又那么多人,要是再去了皮和内脏一人分不到几两肉,意犹未尽之下,二子一咬牙便带着这些小孩又跑到草甸子的另一侧再下套子,不过,这边可就靠近林子了。
但是玩疯了一群孩子早把大人那不能靠近林子的嘱咐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7
东边的草甸子明显要比西边的要高上不少,几个负责赶草的个头小点的就只能看着个脑袋。
“好了!”
小孩们又跑回家拿了几个皮套子回来,事必躬亲的二子一个人撅着个腚摆弄半天之后大喊一声。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赶草的小孩也开始知道相互配合了,一听到有动静就赶紧招呼一声其他人围一围,尽量不让猎物跑了。
二子那边可有点忙不过来了,刚开春草甸子里来找东西吃的动物真不少,这边几个赶草的效率一高他那边的棍子真没闲着,东砸一下,西捶一棍,野兔野鸡好几个连狐狸都有一只,这可是大丰收了。
狐狸皮子弄镇上可是能换不少糖果吃。
旁边的几个小丫头可没有现在的孩子一样娇生惯养的,麻利的上前用将砸死的猎物取下来用草绳绑好,方便二子继续把套子挂上。
“啊……这是什么?”
“啊!”
这时草甸子里赶草的突然发出的几声惊叫让二子头皮一麻,瞬间冷静下来,丰收的喜悦直接消散!
这人可是他带来这边的,要是出了事二爷非得揍死他不可。
想到这他一把扔下皮套子摸起木棍就冲了进去。
8
“咋回事?”
着急的二子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举着棍子就喊道。
“二子哥你看……”
一个小孩用棍子一指道。
“这是……熊崽子?”
二子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小团黑黝黝的东西,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这崽子看样子不过几个月大,这种情况一般母熊是不会远离的。
“走!走!快走!”
二子语气有些哆嗦着道。
带着崽儿的母熊攻击性是最强的,这要是碰上自己这一伙人算是交代了,这让他不禁后悔干嘛非要来这边下套子。
几个小孩也看到了二子雪白的脸色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靠了过来。
“二子哥……”
小鼻涕虫嘴一撇就要哭,被儿子呵斥一声收了回去。
“你们带上那几个丫头快走,我来垫后!”
不得不说二子这个“头儿”当的确实称职。
刚开春气温依旧很低,但是二子头上的汗就没停过,好不容易挨到几个小子快出了草甸子才开始后退。
“唔?”
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那蜷成一团的熊崽子,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这崽子很瘦,身上也有很多伤口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而且这熊就算是崽子也凶的很,不会这么老实趴那的。
一般来说有母熊的照顾它是不会这样的,而且这么久了母熊也没找来,莫不是这崽子和母熊走失了?
“二子哥!你快回来呀!”
这时已经和外边几个丫头会合的小鼻涕虫虚着声音喊道。
二子回过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他不确定这母熊待会会不会回来。
一帮子小孩赶紧拿着收获往屯子里跑,可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回到家中的二子将分到的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随手就扔在了灶台旁,二爷回来的时候就会收拾了。
自己两只脚一拨楞蹬掉鞋子就上了炕,把一张鹿皮蒙在头上前思后想都是那熊崽子。
9
“爷,你说这动物能喂的熟么?”
第二天,二子抱着一条兔子腿啃的满嘴流油问向一旁抽着烟袋的二爷。
好像在他记忆里二爷就没吃过饭,每次吃饭的时候不是抽烟袋就是喝自己酿的苞米酒。
“嗯……除非是很小的崽子,不然难!”
二爷看了二子一眼,用手按了按烟袋锅咂巴着嘴吐出一道烟柱。
得了肯定的答复,二子啃兔子腿的速度忽然加快,直到手里只剩一根光溜的骨头,用袖子一抹嘴就跑出去了。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二爷看着却还有大半个的兔子微微咧嘴一笑。
“王顺儿!”
二子趴在一扇窗户上喊道。
王顺就是那个小鼻涕虫。
“干啥?二子哥!俺爹明天才进城哩!”
他以为二子是来问那狐狸皮子换糖果的事呢。
王顺他爹老王是个心思活泛的人,家里养了几匹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架着大马车去这片山里的几个屯子去收皮草和山货再运到城里去卖,虽然价钱要低上一点,但是整体上还算公道。
这年头可没有公交车之类的,要去一趟城里得费不老少劲,慢慢的大家也就接受了。
这王顺的一肚子鬼点子就是遗传自老王。
“嗨,那算啥!你跟我来!我有大发现!”
二子摆摆手现在根本在意这些,伸手就拉着王顺的衣领把他从窗户里拖了出来。
“哎,哎呦!干啥呀!”
两人摔成一团,王顺爬起来不满道。
“走呀!”
二子拉着王顺就来到了昨天赶草下套子的地方。
“你看!”
二子上前扒开一个草窝说道。
“这是熊崽子?快跑!母熊要是来了就完了!”
王顺吓得立刻就要跑,却被二子一把拉住。
“你跑啥呀?这是昨天那个崽子,我觉得应该是与母熊走散了!我今天早上刚给盖的草窝子。”
二子说道。
“嘿!还真是!”
王顺大着胆子上前拨弄一番。
“你说咱们要是把这熊崽子喂大了,以后在林子里是不是得横着走?!”
二子双眼放光已经开始畅想美好未来了!
熊可是这林子里的霸主,一般就是老虎不被逼急了也不会去主动招惹,那其他的动物就更不敢了。
“那咱们弄哪里养呀?给它吃啥呀?还有这东西不会长大了就把我们吃了吧?!”
王顺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关键问题。
“不会,我问过我爷了,只要是从崽子开始喂的就能喂熟,喂熟了就不会吃我们了!”
“我记得屯子东北角有一个破屋子,平时也没人去,咱们把它养在那里,那边靠近河沟子,咱们捞鱼给它吃咋样?”
二子这会脑子转的倍儿快,说的井井有条。
许是被二子的美好未来给蒙蔽了,小鼻涕虫王顺的鬼点子这会也没发挥的了作用,真就同意了下来。
刚开春,饿了一冬天的鱼正是最好抓的时候,一把苞米粒下去就扑腾着往两人砸开的冰窟窿里钻,这时候的鱼太瘦没肉,除了偶尔弄两条熬个汤换换口味,一般没人来抓。
这原本有些奄奄一息的熊崽子还真被两人一通乱喂给养活了!
10
“二子哥!它也太能吃了!这啥时候才能长大呀!”
王顺扔下几条鱼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
两人已经秘密喂了一个月了,每天不间断的抓鱼喂鱼,这熊崽子的一身皮毛油光水滑,个头窜的飞快,饭量自然也开始大增,光靠两人抓鱼速度已经渐渐不能满足它的胃口。
这不王顺刚扔下几条半斤的鱼就被那熊崽子几口吞下肚子,看它那可怜的眼神显然不够塞牙缝的。
二子看着熊崽子那渴望的眼神,也犯了愁。光靠两人抓鱼肯定是不行了,得想个别的办法。
“走,咱们先回去,好好想想办法。”二子拉起王顺往家走。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解决熊崽子的食物问题。
回到家后,二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人可不敢偷家里的吃食去喂,这要是被家里大人发现了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他们知道食物珍贵,就连那些功不可没的猎狗也只能吃人剩下的饭菜。
想了一整夜也没想出个办法来,这动脑子的事对二子来说确实有些勉强他了。
“二子哥,咱们这样……”
第二天,王顺却给他带来点子。
“这能行么?万一他们告诉大人们怎么办?”
二子有些犹豫道。
“二子哥,咱们就说谁要是敢去告诉大人,以后就不让他们来看熊崽子了,而且以后也都不和他玩了!这样他们就不敢了!”
王顺早就想好了对策。
最终两人一番合计之后把屯子里的小孩都喊来了!
“哇!真是熊崽子呢!”
“我要摸摸……”
“哈哈,好可爱。”
十几个小孩立刻都被熊崽子吸引了目光,纷纷嚷着要进去摸一下。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了,下次想来看就得拿一条鱼来,要是想摸就得拿两条鱼!最少得是半斤以上的那种!”
王顺和二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立刻开始撵人。
“这可是咱们的秘密,谁要是给大人说漏了嘴,以后不光不能来看,我们大家也都不带他玩了,听到了么?”
“还有,谁都不能拿家里的吃食来,只能去河沟子里逮鱼才行!”
二子接过话茬开口道。
有了这些免费劳动力这下熊崽子的食物可算有着落了。
几个月下来,充足的食物让这熊崽子长的越发的快了,好在化了冻后上流的水一下来河沟子里的鱼也多了不少,不然还真可能让人发现什么端倪。
11
“二子哥,这小黑都这么大了,咱们是不是能带出去溜溜了!”
王顺一把推开熊崽子伸过来的脑袋,问向一旁正在捏着鼻子给熊窝铲屎的二子。
这吃的多拉的也多,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如果不清理了离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味儿。
被推开的熊崽子又跑到二子身边,转悠一圈摇着脑袋跑去了角落用爪子捂着鼻子,它倒还嫌臭了。
如今的熊崽子早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奄奄一息的瘦小模样,一米多长的身子站起来已经快赶上二子高了,就算趴地上也有半米多高,体重更是两人合力都抱不动。
不过就是有点像狗,老是喜欢伸舌头舔人,不然的话已经有了一些熊的威猛样子。
“去哪呢?”
二子也是心动不已,但是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了,屯子里的跑山们可是经常进林子的,要是给发现喽,保不齐就是一枪搂过来。那可就坏了菜了。
“咱们去河沟子对岸怎么样?那边一般没人去!”
王顺挠了挠头说道。
“对岸?”
二子犹豫了,过了河沟子再有个几里地就是青皮子岭,是那头独眼青皮子的地盘,这要被它碰上了自己还有好?
“二子哥,怕啥。咱们有小黑呢,你瞧瞧它这模样,青皮子也不敢来呀!”
王顺也通过老王知道了一些关于独眼青皮子的事,明白二子为啥轻易不去河沟子那边。
“二子哥,到时我把我爹的那把盒子炮偷来,给你拿着,到时真有青皮子过来你就搂它!”
王顺一看二子有些意动当即再加一把火,那盒子炮可是稀罕物,整个屯子只有一把。
不同于屯子里跑山们手里的土枪,需要打一发换一次。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半自动,能连发!
二子曾经见过老王拿着去家里找二爷请教怎么用,当时就被迷住了眼。
“当真?”
二子立刻就把青皮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哈哈……二子哥,你看小黑它还吃虫子吃草呢!”
过了河沟子就是一大片半米多高的草甸子,熊崽子小黑也是第一次被放出来兴奋的不行,驮着王顺到处乱跑,一会扒开草甸子翻出一些虫子之类的就吃到嘴里,一会又撵着几只野鸡兔子之类的到处乱窜。
二子则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那,手里自顾的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炮,王顺这小子还真连枪带套一并拿了出来,枪盒子里面还有十几颗黄澄澄的子弹,许是真有些天赋也许是当时看的用心,二子还真把这盒子炮给鼓捣明白了,拉栓打开保险对着不远处一颗大树就扣动扳机“啪”一声,空仓的声音传来,子弹是当然不能装的,哪怕是心里再痒痒,这点二子还是懂的。
一直玩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两人才回去,在草甸子里疯跑了一下午的熊崽子吐着舌头回到窝里倒头就睡,两人这把发现这熊是杂食性的,不只吃鱼。
12
大兴安岭的冬天来的很早,动物们已经养好了膘准备找地方蹲仓过冬了,河沟子里的鱼吃了整个夏天和秋天的水草而变得更加肥美,但是熊崽子的体型可能因为要过冬的缘故也更大了,十几个小孩每天抓的鱼已经无法满足它的食量,二子和王顺只能每天下午都带着熊崽子去草甸子那里打打牙祭。
一直以来的平安无事也让二子对那独眼青皮子彻底放松了警惕。
“给你!二子哥,咱们都来这么多次了,也没见那青皮子来寻仇,许是它早就忘了呢!”
“而且我爹好像最近有所察觉呢!”
这天下午王顺将盒子炮再次交给了二子说道。
“嗯……看来是没有什么事了,而且我爷说熊是要冬眠的,今天回去后咱们就得给它搭窝准备冬眠了。”
二子把玩了几个月的盒子炮这会热情也有所消减,便想了想说道。
然而,正在两人一左一右逗弄熊崽子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草甸子里,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片刻之后绿光缓缓退去。
“呼……吼……”
这时熊崽子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一个方向发出一声低吼。
二子和王顺一惊,迅速靠了过来!
“嗖……”
却见一只肥大的兔子突然窜了出来一头撞在了王顺怀里,将他撞的整个人扑倒在地。
“哈哈……”
王顺大喜一翻身就把兔子按住,一提之下足有十多斤重。
“哈哈……你小子运气真好,这种事也能让你碰上!”
二子也松了一口气有些羡慕道。
这时候的兔子最肥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深想这兔子为什么会突然窜出来。
一直玩到天色渐黑,两人才慢慢回去,一直快走到河沟子时,熊崽子却不走了,有些焦躁的不停扯着两人的腿向后退。
“呼……吼……”
期间更是不停的用爪子拍打地面,鼻子中喷出两道白烟发出低吼。
“嗯?二子哥是不是又有兔子呀?”
有了刚才经历王顺以为又有兔子要过来呢,赶紧向前几步准备再抓一只,刚才那只可被贪吃的熊崽子给吃了个干净。
“不对,回来!”
二子却意识到不对劲,这熊崽子的反应怎么看都像遇到了危险的样子。
“啊?干啥?二子哥,你是不是想抢……呃……”
“独……独眼……青皮……子……”
王顺的腮帮子直抖口中不停发出“咯咯”的声音,刚开始他以为二子想抢他的兔子,就赶紧跑了两步,结果回头就看到一只绿色的眼睛出现在几米远的草丛里!
“呜呜……”
三头青皮子口中发着呜呜声向前慢慢钻出草丛。
为首的正是那头体型巨大和熊崽子相差不多的独眼青皮子。
独眼青皮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这是进攻的信号。
瞬间,身后的两头青皮子便扑向王顺。
“啊……”
“快躲开!”
王顺早被吓得全身发软哪里有力气躲开,只能闭着眼睛大叫。
这时二子和熊崽子同时扑了出去,二子一下将王顺扑倒在地而熊崽子小黑则直接扑向那两头青皮子。
“吼……”
“嗷呜……嘤嘤……”
熊崽子沉重的体形占了上风,一下将一头青皮子撞飞出去,熊掌一挥直接扇在另一头青皮子头上,那头青皮子呜咽一声口鼻窜血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熊崽子终究是年幼气力不足,要是换作成年的黑熊这一下定然让那青皮子脑浆迸裂而死。
“吼……”
熊崽子突然发出一声痛吼,转身便向身后拍去,那独眼青皮子最是狡猾正咬在熊崽子的后腿上,看到熊掌拍来立刻松口后退,熊崽子一掌拍空愤怒不已,发出一声怒吼突然人立而起。
独眼青皮子没有再次上前而起缓缓绕着两人一熊转动,这时周围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又有七八头青皮子钻了出来,各个呲牙咧嘴不停的呜呜着。
二子拉着瘫软如泥的王顺来到熊崽子身旁,正巧那只被拍晕的青皮子这时有些恢复了过来,晃着脑袋想站起来,二子当然不会给它机会,当即向后腰一摸,手里便多一把寒光闪闪的剥皮刀,对着那青皮子的脖子便捅了个对穿,手上一挑锋利的剥皮刀直接将那青皮子的脖子割断大半,腥燥的狼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来呀,来!”
二子对着周围的青皮子大喊。
与去年一样的满脸狼血,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喊叫声。
自从上次被青皮子围了之后,二子便央求二爷要来了那把刀,不论何时出门都会别在后腰上。
独眼青皮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当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它被二子手中的刀刺瞎了一只眼睛,它有些烦躁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进攻,周围的青皮子们也被二子的凶狠震慑住,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把子弹装上,快点!”
二子将盒子炮扔到王顺脚下低声道。
王顺对盒子炮不感兴趣,但是看到二子总是爱不释手把玩也有了几分好奇,虽然不能像二子那样熟练但是装子弹这种简单的操作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只是王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裤子都湿了,哪里听的见这些。
“哎呀,快点呀,不然要死了!”
二子用余光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的王顺,心中大急!
同时也有些后悔干嘛那么小心,为什么不提前装几颗在里面。
僵持了片刻后,独眼青皮子似乎不甘心就此放弃,它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周围的青皮子们开始缓缓逼近。
二子毫不畏惧,一只手紧紧握着剥皮刀,准备迎接青皮子的攻击。
另一只手不停的晃着王顺,试图让他赶紧清醒过来。
就在青皮子们即将扑上来的时候,熊崽子突然向前猛冲,再次撞飞了一头青皮子。
这一行动让青皮子们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二子趁机挥舞着剥皮刀,向最近的一头青皮子刺去。那头青皮子见识了剥皮刀的厉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青皮子看着二子身边不停出现的白色刀光,也不敢靠近。
“快醒醒,把子弹装上,不然都得死!”
二子趁着间隙啪啪给了王顺几巴掌吼道。
周围的青皮子更是被吓了一跳,纷纷跳开,它们不明白二子为什么会突然攻击同伴。
“啊……是……是……”
也许是二子的巴掌真有用,王顺终于有了反应,双手不停的哆嗦着,几次都没将那枪盒子打开。
这时那独眼青皮子却悄悄的绕到了二子身后,一只独眼闪着寒光死死盯着二子的脖子,张开的大嘴中不停的流出口水。
“吼……”
熊崽子终究太小了,被四五只成年青皮子同时进攻的它也是岌岌可危,身上不停的出现伤口。
就在独眼青皮子准备扑向二子的瞬间,熊崽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不顾身上的伤口,猛地朝二子冲去。
四五只成年青皮子死死咬住熊崽子的身体各处,试图阻止它的行动。
“吼……”
熊崽子再吼一声拼尽了全力,猛的扑向二子。
二子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躲避,这时那头独眼青皮子也扑了过来。
“啊……”
二子发出一声惨叫,那独眼青皮子没有咬中脖子却一口咬中了他握刀的胳膊上,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那时根本就没有棉衣,屯子里的人过冬的衣物都是用动物皮子缝在一起,在里面塞上各种动物的贴身绒毛制成的。
这要是搁到现在那都是妥妥的真皮大袄,一件不都得好几万。
但也是这样坚韧的真皮大袄才让二子的胳膊没有被被立刻咬断!
王顺终于打开了枪盒子,手忙脚乱地开始装子弹。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把子弹掉在地上。
熊崽子再次被青皮子们包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身下已经淌了一大片血迹,动作也慢了下来。
在这危急时刻,王顺终于装好了子弹。
他举起盒子炮,瞄准独眼青皮子,却因为害怕打中二子而迟迟不敢开枪。
“快开枪!”二子的虎劲又上来了,竟然忍着剧痛另一手一把抱住了独眼青皮子的脑袋喊道。
王顺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咔”
“打开保险!”
二子急的险些晕了过去。
“砰!”子弹射出,一道橘红色的亮点在已经暗下来天空中化为一道流星瞬息远去。
王顺闭着眼睛开枪却没有击中独眼青皮子,而是直接射上了天空。
一众青皮子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之前就说这林子里的动物最怕两样东西,一是狗叫声,二就是枪声。
那熊崽子又何曾听过这种声音,当即被吓的抱着头一下扑在地上瑟瑟发抖。
独眼青皮子是一头老狼,却是知道这枪响之后却不会立刻再响,当即就想舍了二子攻击王顺。
“再开枪!”
二子死死抱着独眼青皮子的脑袋喊道。
“砰!”
“砰!”
一连两声枪响,虽然还是没打中独眼青皮子,但是却有一枪打中其他的,盒子炮巨大的威力直接一枪贯穿了两头,在它们身上留下了一对碗口大的创口,当即栽倒在地,这下终于将那些青皮子彻底吓疯了,跑腿就跑。
那独眼青皮子此刻还咬着二子的胳膊呢,拖着二子钻进草甸子里。
熊崽子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枪声了,也爬起来就追了进去。
“二子哥……”
王顺大喊了几声后,马上转身向屯子里跑去!
13
刚到屯子里王顺就听到了狗叫声和大人的呼喊声。
“你个鳖犊子玩意跑哪去了?”
“这东西是你能玩的么?”
现在已经天黑了,王顺还没回家,老王早就找疯了。
刚又听到河沟子那边传来枪声就招呼着几人赶紧过去看看,没想直接把王顺堵了正着。
“呜呜……爹!二子哥,二子哥被青皮子拖走了!”
“你们快去救他!”
看到了大人王顺一下就瘫了下来哭道。
“什么?”
“你小王八犊子,给老子说清楚!”
老王一愣,薅着王顺抬手就要打。
“哎,哎!别打,快去找二爷吧!”
这时候一个瘸腿的老头拦下来说道。
“对,对!三叔说的对,去找二爷,找二爷!”
老王满头都是汗,这二子是二爷的心头肉,要出了事谁知道二爷能做出什么事来。
二爷有来头,屯子里不论男女老少除了村长都管他叫二爷,据说二爷年轻的时候当过马匪又参过军,手里可有着不少人命,就连屯子里最厉害的老跑山也不敢在二爷面前摆谱,见了面也得恭敬叫一声二爷!
14
“这小犊子,该有这一劫!”
“你们都回吧!”
二爷面色沉静的听完王顺将事情经过说完,缓缓站起身。
“二爷……”
几个常年跑山的汉子欲言又止。
他们想说的是要不要去找找看,应许还能找回点零碎啥的,但是这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那小子才多大?要是去的晚了恐怕就被撕吧干净了。
“回吧,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出点意外,家不就垮了么?不值当的!”
二爷摆摆手自顾进了里屋,就没再出来。
外屋的人面面相觑都明白二爷的意思,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走了。
现在冒险去青皮岭,绝对是危险重重,别说三五个人就是屯子里的跑山们都去了也不见得能安全回来。
二爷说的没错,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真是出点意外,这一家老小往后的日子也就没了着落。
老王走在最后看着手里的盒子炮,最终咬了咬牙放在了外屋的桌子上,又留下了一把子弹,才拉着王顺走了。
二爷蹬着炕在房梁上取下一个长长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个被篷布包着的一个长条状的物件。
“老伙计,十几年了!今天让咱们去闯一闯这青皮岭!”
二爷打开篷布露出了一把痕迹斑驳的步枪,这把步枪是当年走出屯子时张大帅给他的,一直用了几十年。
将步枪一点点拆开,二爷仔细的擦着每一个零件,直到老枪重新露出了新的寒芒。
从盒子里取出子弹带将几十枚子弹装进去缠在身上,一把开山刀挂在后腰,一把剥皮刀插进绑腿,将步枪背在身上二爷走出里屋看到了那把盒子炮微微一笑将子弹压入弹仓塞进怀里。
借着月光二爷来到了王顺说的遭遇青皮子的草甸子。
这会大兴安岭的晚上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三头青皮子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已经有些硬了,两头被枪打死的,一头被割开了半个脖子。
“小犊子还挺有刚!”
周围的草甸子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血迹,想来当时情况比王顺说的要惨烈的多,二爷轻声说道。
虽然有月光但是光线还是很昏暗并不能发现什么太多的痕迹,二爷索性不再管这些,一扶背上的步枪向着青皮岭走去。
15
青皮子岭虽说是这个名字但不是说整道岭子只有这青皮子一种捕食者,像是老虎、熊瞎子之类的大型动物也是有时候出没的。
不过一般这些东西也不愿与成群的青皮子挨边,偶尔借过的时候两方都有顾及互不打扰罢了,不然占着那么大地盘也太有排面了。
趟着草甸子走了几里地,二爷将步枪端在怀里,这会已经进了青皮岭地界。
二爷开始放慢脚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竖起来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跑山可不是只靠眼睛,优秀跑山也得有一双灵敏的耳朵,那脑袋后面可没眼睛,要是有什么东西猫到了身后,就得靠耳朵来提前发现危险。
草甸子里的风轻轻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正常时候跑山们一旦不得不露宿野外,都会找个树洞或是什么下风口猫着,再不济也得点一堆火,绝不会赶夜路!夜晚的林子可比白天危险的多,何况这里还有那些更擅长夜间行动的青皮子?
二爷走在一道土梁子上,两边都是深沟,招是招摇了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天太晚了,只有这梁子上还能借着月光前进,那沟里乌漆麻黑一片,根本走不了路。
“哼叽哼”
这时沟下面传来什么动静,二爷立刻便举枪瞄准那边,但是光线实在太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哼叽哼……”
“听这声音不像是青皮子?倒像是野猪?”
二爷没办法只能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最后嘀咕一声。
要是搁在平时这野猪遇见了二爷估计就撂这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二爷也没心思招呼它,端着枪就打算慢慢离开。
这时沟下面的野猪好像吃饱了似的想要爬出来,借着月光二爷就看到了那野猪的样子,马上要过冬这野猪吃的那叫一个肥壮,起码得有个二三百斤,一人一猪就这样对视了起来。
这每个动物都有脾性,青皮子狡猾多变、熊瞎子蠢笨易怒、老虎凶猛善斗,就这野猪它怪!对,就是怪,喜怒无常的怪!
经验丰富的跑山们能够根据这些动物的脾性制定不同的应对方法,就单单对野猪没办法,有的野猪可能看见你后撒丫子就跑,也有的它毫无征兆的上来就拱你。
无论你是谁,就是老虎它也照样拱你。
“哼唧哼”
就见那野猪两点鼻孔突然冒出两道白烟,四个蹄子一蹬冲着二爷就拱了过来。
这野猪可不是家养那种只知道任人宰割满身肥膘的肉猪,它可是一身腱子肉嘴边还长着獠牙呢,这种体型的野猪就是一堵墙也能给撞个窟窿。
十几米的深沟被这野猪眨眼功夫就冲到了一半,二爷抬枪就打“砰”不过却是脚下一滑枪歪了一些,一道橘红色光点瞬间便在野猪的后背犁了一道血口子飞了出去。
这土梁子上都是一些土坷垃,刚才瞄准的时候就踩松了一块,这野猪一冲上来二爷脚下一用力就踩滑了。
“哼唧哼”
野猪被打的一激灵,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它更加疯狂了,速度猛的加快,二爷慌忙收枪转身躲开,那野猪擦着身子便冲到了另一边的沟里,好巧不巧那野猪的一只后蹄子正好踢中了二爷的一条腿。
这下让本就慌忙转身的二爷直接失去平衡,一下子向那野猪来时的沟里滚了下去。
叽里咕噜一番天旋地转后才停下,二爷人还没爬起来就下意识的拨栓换弹,“哼唧哼”就听到那野猪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向一旁翻滚!
“扑通”一声!
只觉得屁股底下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那野猪就一头撞在了刚才所在位置,顾不得查看二爷抬起枪就要打,哪想那野猪也转过头来张嘴就咬,那步枪正好一下捅进野猪的喉咙里。
口中的异物让野猪不停的摆头想要挣开,要不是步枪的枪带死死缠在二爷的胳膊上整支枪就得被那巨大的力量拽飞了出去不可。
剧烈的晃动让二爷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手指下意识的便扣动了扳机。
“砰”
“唧……”
那野猪顿时犹如疯了一般,瞬间便跳开了,整个嘴巴被步枪上挂刺刀的地方直接撕开。
“卡擦!”
步枪被巨大的力道直接带飞,二爷整个人也被带的滚了出去。
这制式步枪的子弹威力可不是那些土枪的铁珠铁砂能比的,尖锐的金属弹头在几百米每秒的速度下,撞到肉体就会剧烈翻滚造成空腔效应,那野猪被从口中打中,整个肚子里已经被子弹搅的稀烂,在一旁蹦了几圈一头栽倒嘴里不停的流出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子,抽搐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二爷艰难的爬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胳膊,感觉并没有受伤,又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步枪,发现那绑着枪带的金属扣子被野猪的巨大力道给拽开了,抬手想要拉动枪栓却拉不动,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索性扔在了一边。
这不能发射的枪,还不如腰后面的刀好使呢!
16
反正已经开了枪,那些东西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二爷也没了顾及,索性一手抽出后腰的开山刀,一手从怀里摸出那把盒子炮就向青皮岭走去。只是一条腿有些不得劲,被那野猪踢了一脚,就算没伤着骨头,皮肉这会也该青肿起来了。
顺着土梁子一路摸上了岭子,月光被树枝挡住在地上投下各种奇怪的影子,光线也更昏暗了一些,好在这林子都是一些桦树,又是冬天叶子也都掉的差不多了,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二爷放缓脚步,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二爷轻微的呼吸声和踩到落叶时粉碎的声音,他紧紧握住开山刀和盒子炮。
走了一段路后,二爷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更黑暗的环境。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二爷立刻停下脚步,全身都紧绷起来。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身体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露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声响越来越近,二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对琥珀色的眼睛从黑暗中慢慢出现,二爷定睛一看就松了一口气,青皮子的眼发的是绿光,这琥珀色的应该是狐狸才对。
果然一个小巧机警的黑影钻了出来,那狐狸一抬头看到了二爷的脑袋,“唧”一声,被吓的一激灵跳起来就跑了!
“得,咱俩谁也别怨谁!”
二爷紧绷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突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二爷本能地举起盒子炮,“咕咕……”却发现只是一只夜枭,二爷苦笑一声,站起来向一些植被茂盛的地方找去。
要不说越老的跑山越厉害呢,就跑山而言经验绝对比力气更有用。
二爷虽然没来过青皮岭不知道那伙青皮子会在哪筑巢,但是这青皮子筑巢不外乎那几个地方。
一是山洞二就是一些岩缝石堆最后就是灌木堆这些地方,而且周围还都得有植被遮挡才行,这一片林子都是高大的桦树,又是冬天地上的草都不多,要不是天黑一眼能看出老远,青皮子是不会在这种地方筑巢的。
二爷年轻的时候当土匪那会可没少跟着那些老土匪进山打野味来填肚子,经验绝对丰富。
说个题外话,这土匪也不是天天都有活的更不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厉害的打不了,太小的没油水,抢那些穷人苦哈哈更没意思还不够浪费力气的,所以很多时候十天半月能开一次张就不错了。
虽然如此但是二爷仍旧不敢大意,之前就说这青皮岭可不是只有青皮子,之前的那头野猪就给了二爷一个不小的惊喜,谁知道会不会再冒出个老虎和熊瞎子啥的,小心翼翼地在林子里摸索着,心中不断盘算着之前从远处眺望青皮岭时的地形特征,想要推算出青皮子可能筑巢的地方。
走着走着二爷觉得林子好像变得稀疏了一些,地势也开始变低,二爷抬头向前看去,这青皮岭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山坳,底下应该是有水的,山坳里的温度应该高一些,里面的水还没有结冰,而且下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石头堆。
这赶夜路也有一句老话叫黑泥白石反光水,说的就是在月光下不反光的就是泥地能走,反光的就是有水的地方得绕开,那石头在月下就是白色的。
二爷一下便来了精神,这地方很好,气温高有水有石头,青皮子筑巢的绝佳地点,就是人都想在这安家了。
山坳里有很多一人高的干枯灌木,二爷只能猫着腰钻在底下走,光线也更暗道了一些,只能凭着老话说的那样捡一些黑色和白色的地方踩,那反光的水里冰哇凉的没事谁趟它去。
可是老话虽好也有出意外的时候,地上都是那些灌木掉的叶子,有些水被落叶一盖就是黑色,二爷这不已经来到了山坳底下,看到面前有一片水洼便抬脚踩在了一旁黑黢黢的地方,那里恰恰就是被一片落叶盖住的坑。
“噗呲”一声,二爷的脚便踩了进去。
“不好!”
二爷立刻意识到不对,踩中的不是水坑也不是泥地,而是被落叶盖住的烂泥沼塘子。
里面被捂的稀烂的泥浆一下就把二爷下半身吸进去了,随着二爷一动,稀烂的泥浆里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里面兴许不只有那些枯枝烂叶,还可能有什么动物同样被这烂泥塘子给吞了。
这陷进了沼泽就不能乱动,越动陷得越快越深,二爷立刻停下动作,把胳膊慢慢抽出来上半身平趴在沼泽上又用手将周围散落的一些树叶灌木枝啥的统统胡噜到肚子下面,来增加一些阻力减缓下陷的速度,感受到下陷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二爷抽出缠在身上的子弹带不停的向四周扫视查看有什么能够套住的地方的赶紧爬出去。
这么冷的天泡在这里面,一旦外面的皮袄和皮裤被浸透,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冻僵。
看了一圈终于发现右手边有一棵颇为粗壮灌木,二爷将子弹带系了活扣,向那灌木抛去。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二爷大半个身子都快陷进去了才终于挂住,拉着子弹带开始用力往外爬,冬天厚重的衣服成了最大的阻碍,二爷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拉着子弹带,每拉动一下身体,那泥浆都似乎不甘心放走二爷,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尽管天气寒冷,但此刻二爷却满脸通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子弹带,不敢有丝毫松懈。皮袄和皮裤已经开始被泥浆浸透变得越发沉重和冰凉。
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二爷终于将大半个身子和一条腿从沼泽中拔了出来。
17
劫后余生的二爷刚想喘口气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响,仿佛是什么动物在附近,二爷立刻撑起身体,下意识的摸向后腰不料却是一空,那开山刀早就沉进了沼泽里,那把盒子炮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这时藏在附近的东西仿佛也发现了二爷的尴尬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定睛一看,是一只青皮子。
“呜呜……”
青皮子呲着牙,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二爷心中暗叫不好,他没想到与这青皮子第一次交锋竟然就是这种尴尬情况,眼下自己刚从沼泽中脱身,体力消耗巨大,又没了趁手的武器,情况十分危急。
青皮子一时也不敢靠近,在它认知中可能还没有什么东西是能从那片吞噬一切的无底洞里出来的,它的数头同族就是被那无底洞给吞了。
此刻二爷一身泥浆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从前见过的生物。
未知的才最可怕。
就在这时,周围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几对在黑暗中闪烁的绿色光芒向这里靠近。
二爷深吸一口气,缓缓爬起来眼睛迅速扫视一圈,突然一道反光映入眼睛,盒子炮!
那把在跌入沼泽时被甩飞的盒子炮正好挂在沼泽中的一棵灌木枝上。
“嗷……”
第一头青皮子见到同伴已经出来,顿时胆子大了不少开始向二爷缓缓逼近。
要不说这青皮子狡猾多变,刚才还是一副谨慎害怕的模样,下一刻就是突然扑起攻击。
但是二爷一直都在防备着,在青皮子刚一跳起他就立刻后仰,整个人一下仰入沼泽里,虽然有被陷下去的危险,但是比起被青皮子扑倒一口咬断喉咙当场没命的下场要好得多。
那青皮子也没想到二爷反应如此快,直接扑空而且半空中无处借力,直直落入沼泽之中巨大的冲击让它顷刻间就陷下去大半身子,挣扎了几次只能嗷呜惨叫着开始慢慢下沉。
这时二爷一把抓住那青皮子的尾巴猛的一拉,身体借力翻起猛的向前窜了一下,整个青皮子顿时被他按在身下,扑噜扑噜的开始冒泡沉了下去。
这时二爷也抓住了那把盒子炮,然后迅速转身整个人趴在沼泽中手中盒子炮对准那几对绿色的眼睛就扣动扳机。
“砰……”
“砰……”
几颗冒着青烟的弹壳飞了出来,几道橘红色的流星瞬间钻进了那几对眼睛的中间位置,顿时打死了四头青皮子。
剩余的一头青皮子听了枪声转身就想跑,许是二爷命不该绝,打着活扣的子弹带被他好巧不巧的套中了那头青皮子的脖子。
那只已经被枪声吓疯了的青皮子,彻底爆发了洪荒之力竟然将二爷一下拖出了沼泽,不过没跑两步就一头栽倒,二爷爬起来上前一看那青皮子脖子已经被挣断。
“九只!”
二爷在心底默默一数,草甸子那里死了三只,被盒子炮打死四只,一只被沼泽吞了,还有一只就是脚下被挣断脖子的,这窝青皮子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这一窝青皮子的最多就在十二三只左右,数量再多的话那么大的狼群,绝对可以在大兴安岭里横着走了。
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泥浆二爷这次足够小心的向那石头堆摸去。
“嗷呜……”
刚一靠近一道黑影便从石堆下的一个洞中窜了出来,二爷早有防备用胳膊一挡,那黑影一口就咬了上去,但是却没多少疼痛感传来,整个皮袄此刻都被灌满了泥浆,那偷袭的青皮子根本没有咬透。
“砰……”
盒子炮顶着那青皮子的脑袋就响了,巨大冲击力直接将那青皮子的脑壳嵌飞出去,脑浆崩了二爷一脸。
“十只!”
洞不大,二爷猫着身子也能钻进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拔了盖子一吹,微弱的火光却也照亮了洞中的景象。
一头肚子很大恐怕是即将分娩的青皮子正趴在地上不停的吐舌头喘着粗气,但是绿色的眼睛依旧闪着凶狠的目光对着二爷。
“砰……”
“十一只!”
正常来讲跑山的碰到这种怀着崽子的动物一般都会放它们一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也就听了无数年,但是对这青皮子二爷却没有丝毫手软直接一枪打死。
五六只数个月大的青皮崽子从被打死母青皮子身后跑了出来,虽然年幼但是仍旧对着二爷发出威胁的低吼声,这青皮子的凶狠可见一斑。
“十二……十三……十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继续向里走了一段距离,二爷看到在洞穴的最深处一只体型巨大的青皮子正趴在里面。
“喀!”
手中盒子炮却传来了卡壳的声音,二爷额头的汗瞬间下来了,盒子炮在沼泽泥浆里打了滚,终于在这会出现了问题!
将盒子炮扔到一边,抽出了绑腿里最后的一件武器,二爷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嗯?死了?!”
可是二爷等了一会也没见那青皮子扑来,将火折子微微向前举了一下,却看到那青皮子的身子下有一滩血迹,而且肚子也没有任何起伏,略一犹豫的二爷上前微微一拨弄发现那青皮子的身体已经有些发硬了,看样子死了也得有两三个小时了。
“这是那头独眼?”
二爷摸到死去青皮子跟前一看,有一只眼是瞎的,赫然就是当初二子弄伤的那头,翻看了半天二爷在这独眼青皮子的脑袋和身上发现了很多伤口,但是最致命的是耳朵后面那道极深的刀口几乎将它的脖子整个刺穿!
“呵呵……小犊子……”
二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笑着,眼睛慢慢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