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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珩心生疑惑。
当即就要驱车跟上去。
谁知这时林可却突然倒在了苏珩怀里。
“阿恒,我今天来例假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低声地撒娇着。
娇小的身体十分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她说:“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落水留下了病根,每个月来例假都很难受。
之前有一次我都差点去医院了……”
“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果然,苏珩一听这话,立刻将所有疑虑抛在了脑后。
调转方向,带着林可远去。
我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再看,转而追向我爸。
意外的是,我爸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
而是回了家。
等我赶回去时,我爸已经草草给自己处理了伤口。
他坐在床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布包。
上面躺着一个玉佛。
那是我妈留下的。
我凑近,竟听见了我爸在低声抽噎。
“阿素,对不起……刚才医院打来了电话,小姿快不行了,为了咱们的女儿,我不得不这样做。”
“原谅我,阿素,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是我没用,连小姿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现在连你留给我的玉佛也保不住了……”
我这才明白,我爸是打算卖了玉佛给我交医疗费。
要知道,这玉佛可是我爸对我妈唯一的念想。
我妈病逝的早,我所有关于我妈的记忆都是从我爸口中得到的。
我爸一个人艰难地把我拉扯大。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被他背在背上,跟着他下工地干活。
那些苦日子,我爸从不与人说。
即便生活再苦,他永远都是乐呵呵的。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抱着我妈留下的玉佛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玉佛早已成了我爸的精神寄托。
可现在,我爸为了救我,竟要把玉佛卖了。
我想要阻止。
但我爸动作很快,等我反应过来时,收玉佛的人已经来了。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他就跑去医院给我缴费。
可医生却说,我的情况很不乐观,基本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强行把我留下,也不过是燃烧金钱,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他劝我爸放弃治疗。
我爸拒绝了。
他坚持要交钱,执拗地认为我一定会醒来。
“我女儿明明还在呼吸啊,她怎么可能会没救呢?等等就好了,她一定会醒来的。”
我爸扬着脸微笑,眼底却是浓浓的哀伤。
他还没来得及再多看我一眼,就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是一个晴天霹雳。
——公司被人举报,现在已经查封破产了。
来人说:“老白,不是我不仗义。兄弟我知道你有难处,也愿意贴钱搭伙和你干,但你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
得罪了人照样屁也不是!你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吧,我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怎么可能,谁会专门针对我这个小公司……”
我爸面无血色,身体剧烈摇晃,几近昏厥。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却又不得不强撑着赶紧找个新的工作。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工作难找,我爸接连碰壁。
就连最缺人的工地,一听到我爸的名字,就连连拒绝。
哪怕我爸说只要最低的工资。
扑通一声,我爸走投无路,朝包工头跪下。
连连乞求:“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别看我年纪稍微大了点,我很能吃苦的,什么活儿都能干,工资给我一半也行!”
荒凉的工地上,风吹乱了他花白的鬓发。
包工头也于心不忍。
他隐晦地告诉我爸,不是不要人,是不敢要。
上头有个大人物发话了。
谁要是敢帮衬我爸,哪怕是施舍一分钱,就是与那大人物为敌。
我爸狼狈地跌在地上。
他想不通谁会针对他,又是怎么得罪了可以那位只手遮天的大人物的。
但我却明白。
除了苏珩,我想不到第二个会如此针对我爸的人。
胸腔的怒火有如实质。
我恨极了自己。
要不是我当年执意要和苏珩在一起,如今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看着满脸灰败的父亲,我拼命祈祷。
让我醒来吧!
苏珩的报复,不该让我爸来承受!
我火速飘回医院,冲向了病房里的自己。
只要灵魂回去,我就能醒了吧?
我卯足力气,猛地撞了过去。
意外却发生了。
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轰鸣声在耳边乍响。
只感觉到无数双手撕扯着我的灵魂。
变成碎片,又被强行粘合起来。
痛到极致。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失,灵魂也薄成了一张纸片。
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我不敢再尝试,慌忙又回到我爸身边。
却不想,来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