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犹豫两瞬,便上前帮腔,道:“贵妃娘娘,陛下还没醒,不如等陛下醒了,再行定夺?”
明贵妃怎么可能等沈自铭清醒,只见她微微一笑,“大监多虑了,陛下醒是一回事,但若要留此等毒妇在陛下身边,本宫是万万不能放心的。再者,公主殿下谋害陛下,本宫不过是暂时将她关押审问罢了,殿下若是不心虚,何必怕走这一遭呢?如此抵抗,怕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江筝微微一笑,眼底却无半丝暖意,“贵妃娘娘这是想动私刑?”
明贵妃神色不变道:“公主言重了,本宫不过是为陛下的安全着想。”
“来人!动手!”
“我是南越公主!我看谁敢!”江筝大喝一声。
只见她神情肃穆,一时竟然没人敢上前!
“统哥,让沈自铭醒过来,好戏要开场了,当事人不在怎么能行呢~”
收到。
场面僵持着,明贵妃的人被江筝的呵斥吓住了,半天没有动作。
明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朝一旁的暮春递了一个眼色。
暮春上前一步想要将江筝拉扯出去,龙榻上却忽然传来一道喑哑的声响。
“吵什么!”
众人愣在原地,平川先行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挑开帘子,触及到微微转醒的沈自铭时,悄悄舒了一口气,“陛下,您醒了。”
体内的毒还未清除,沈自铭头痛欲裂,一抬眼看见瘪着嘴的江筝,涌上心头的怒火奇迹般缓缓熄灭,“怎么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自铭话语中的宠溺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明贵妃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蜷起,指甲嵌入肉中,分外生疼。
江筝刚想开口却被明贵妃抢了话。
“陛下醒了就好,臣妾……”
“朕问的是江筝!”沈自铭淡淡道。
明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须臾之后浅浅笑了笑,朝后退了一步,“是臣妾冒失了。”
沈自铭泾渭分明的态度让一旁的平川摸出些门道。
看来方才自己得罪明贵妃为江筝说话实乃明智之举。
江筝走上前,面带担忧道:“陛下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能猜到。”他不是第一次中毒,熟悉的感觉袭来的时候,他便知道那碗药有问题。不过更让他好奇地是江筝为什么不说自己的委屈,反而先关心他的身体,“朕问你受什么委屈了?”
明贵妃死死地盯着江筝。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筝在后宫还是要倚靠明贵妃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中也该有数才是。
可惜江筝不是俊杰,她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恶女。
“陛下中毒的时候只跟我在一起,贵妃娘娘怀疑我给陛下下毒,想要拿我去明珠宫动私刑。”江筝委屈地低下了头,眼泪说掉就掉,“我没有毒害陛下,贵妃娘娘什么都不问清楚便要关押我,我不服!”
江筝面上满是倔强,透过那双清透的眼眸,面纱的容貌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渐渐重合。
沈自铭眸色暗了暗,忍着痛拍了拍江筝的后背,“没事,朕给你做主。”
一句话算是定了江筝的清白。
明贵妃抿着红唇,心里忿忿不平,她心知这一次是除不掉江筝了。
“陛下恕罪,臣妾也是忧心陛下的身体,这才一时慌了神,若是委屈了公主,臣妾给公主赔个不是。”
一句话便想轻飘飘地将她方才想要拿人的事情揭过去。
继而又道:“毕竟陛下出事的时候只有南越公主在场,公主又是异族之人,臣妾难免多留了一份心思。”
明贵妃还想说话,只见沈自铭冷冷道:“朕中毒是因为那碗本该端给江筝的汤药被朕喝了,她下毒难道会下在自己喝的药里面吗?”
沈自铭喝了那碗补药本就是一时兴起,当时的情况若差分毫,这碗药便会被江筝喝下,此刻中毒昏迷的就该是江筝才对。
因此,沈自铭从来没怀疑过江筝,反而是疑心到底是谁给江筝下毒,却恰巧让他碰上了。
“这……”明贵妃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就连太医都说了此毒凶险,江筝下毒也没必要给自己的药里头下毒。
更何况明贵妃自己清楚,那药中的毒根本不是江筝下的,而是她们命太医院下的。
太医查验了玉碗中所剩不多的汤药,给出了确定的答案,确实是沈自铭所中之毒,随即命人去烹煮解毒的汤药,服下一刻钟后,沈自铭的头疼解了大半。
太医再次上前号脉,待脉象渐渐平稳之后点了点头,“毒已经在解了,陛下这几日只需好好将养身体,不出半月便可彻底清除,恢复如初。”
沈自铭点了点头,忽然指着江筝道:“给她也看看。”
他犹然记得江筝说过她一直在喝这个所谓的补药。
太医愣了一下,低头上前给江筝号脉,“劳烦公主殿下伸出手。”
“好。”江筝将手搭上去,便神态自若地等待。
一旁的明贵妃唇角紧紧抿着,扶着暮春的一只手微微用力,眼底划过一缕慌乱。
暮春朝明贵妃悄悄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放松。
江筝的脉象肯定有问题,但就算查出来有问题又能如何?
刘太医已经被处置了,就算陛下要查也是死无对证。
没有证据就扯不到他们身上。
须臾之后,太医忽然脸色微变,问了一句,“敢问公主殿下,那药您喝了多久?”
“从进宫开始就在喝了。”江筝如实道来。
太医沉默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也中毒了?”沈自铭忽然开口问道。
太医连忙上前,回禀道:“回陛下,南越公主确实中了毒,但却是这碗汤药中的一种毒素,经年累月变成了慢性毒药,不仅对身体有害,而且……而且……”
沈自铭眼眸微微一缩,冷声道:“而且什么?”
太医犹豫了一会儿,在沈自铭略带杀意的眼神下大着胆子说了出来,“而且这个毒时间长了对……对容貌有损。”
太医说的很含蓄,沈自铭又怎么会不懂。
江筝的脸根本不是生病所致,而是被人暗害而不自知。
他斜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忽然问道:“给江筝一直开药的是谁?”
“是刘太医。”江筝道。
沈自铭点了点头,“平川,去传。”
“奴才遵旨!”
明贵妃不动如山,丝毫不慌。
小半个时辰后,平川进来回话,“陛下,刘太医带到!”
明贵妃忽然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面上闪过一缕仓皇和不解。
怎么回事?
刘太医为什么没被处置掉?
苏嫔背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