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筝先是换掉了铺子里傅母的亲戚,后又不出席平南王府的聚会,让傅母丢了脸。
此番进宫,傅母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不让众人看轻,一路拉着江筝和世家贵妇攀谈,江筝挣脱了好几次都未曾如愿。
世家贵妇虽然看不上傅母,却都会给江筝几分薄面,简单与傅母交谈几句也算面子上过得去。
江筝看着傅母一幅扬眉吐气的模样,心里连连冷笑。
一进殿,江筝就看见了女席靠前的宁国公夫人,她的母亲。
“母亲!”江筝一开口,宁国公夫人便转身走了过来。
“筝儿,让娘看看。”宁国公只有国公夫人一个妻子,后院干净得很,平日里又宠着国公夫人,没有烦心事的江母容颜不老,整个人容光焕发,“母亲知道你糟心,又瘦了一圈。”
国公夫人这话算是摆明了不给傅母脸面,将傅子寒做下的丑事公诸于众。
“母亲,我没事。”江筝哪里会瘦,看着傅家母子吃瘪,她开心到每日还会多吃一碗饭,说出来不过是故意膈应傅母罢了。
国公夫人觑了一眼傅母,还未待对方说话,又看向低眉顺眼跟在身后的黄惠儿,眼底划过一缕厌恶。
“亲家母近来可好啊。”傅母自知理亏,便堆起笑意谄媚道。
“筝儿好,我自然就好。”国公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越看越糟心,“老夫人有这外室陪着,想必不需要筝儿在旁。正好我许久没见她了,便带筝儿去说些话,不知老夫人放不放人?”
国公夫人的话说得客气,却丝毫没给傅母留下拒绝的余地。
人家亲娘想见女儿,傅家再不要脸还能拦着吗?
两人说着话,身边却聚集了一大批贵妇们,指指点点的声音让傅母一张老脸愈发红,只好干笑两声,“亲家母这是什么话,筝儿是你的女儿,自然可以。”
“那就谢过老夫人了。”
话音刚落,国公夫人就将江筝拉走了,去了最先头的席位。
一瞬间,各家王妃和侯门贵妇都来和母女二人攀谈,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位于席位偏后的傅母前却无一人愿意与她攀谈。
江筝偶然间一抬眸,就对上了傅母憎恨的目光。
陛下和诸位嫔妃驾到,江筝还在人群里看见了款款而来的苏昭。
苏昭悄悄朝她摆了摆手,在今上望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
别人没看见,陪在一旁的国公夫人却是将这一切看入眼中,心道:“反正女儿总要跟那个狗东西和离,苏昭又是女儿的青梅竹马,若是他也未尝不可。”
宴席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安乐。
忽地,一道惊恐万分的痛呼声响彻在金殿之上,引起众人注意。
江筝弯了弯唇角。
来了。
方才还好端端的黄惠儿忽然捂着肚子倒了下去,疼痛难忍。
傅母被骤然吓到,半天没有反应,还是傅子寒从对面的席位上赶了过来,将人揽入了怀中。
“惠儿,你怎么了?”
傅将军私养外室的事情早就在皇城传遍了,如今见傅子寒对一个外室如此情根深种,众人都对此嗤之以鼻,更有甚者朝着江筝投来了怜惜的目光。
江筝纹丝未动,静静等着黄惠儿的后招。
“哟,将军夫人这是怎么了?”宁安公主坐在上头看得并不真切,但这并不妨碍她给江筝添堵。
江筝才是傅子寒的正妻,宁安公主却称黄惠儿为将军夫人,摆明了要踩江筝。
宁安公主喜欢苏昭,苏昭喜欢你,所以你是她的情敌。
“她母后和她哥知道她这么蠢吗?”
宁安公主是皇后所出,上头有一个同胞兄长便是太子。
太子虽位居储君之位,但却缺少军方支持,从江筝有记忆开始便多次拉拢宁国公。
江筝是国公独女,她长兄又是北大营首领,宁安公主这般明着踩她,是真觉着太子的日子太安稳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江筝开口,皇后便率先开口训斥道:“宁安!不准胡说!”
宁安公主被娇宠惯了,骤然因为江筝而被母后训斥,此刻更是恼怒,“母后!儿臣又没说错,黄夫人为傅将军生育子女,本就是功臣,不能因为江筝生不出来就委屈黄夫人为妾吧。再者,傅将军都要抬她为平妻了,叫一句将军夫人也没什么问题。”
皇后简直要被自己的女儿蠢死了。
江筝撇了一眼虚弱地躺在傅子寒怀中的黄惠儿,又转头笑盈盈地看着宁安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和贵妃娘娘关系如何?”
江筝忽然提起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
苏贵妃仗着生育了二皇子和皇后一直针锋相对,宁安公主是皇后的女儿,自然和贵妃不对盘,但皇帝在上头看着,她也不能直接下苏贵妃的面子,只闷声道:“还行。”
江筝骤然就笑了,“原来公主殿下竟然有怜惜妾室的爱好,为此不惜去踩正室的脸面,臣妇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对方是公主又如何,敢当众下宁国公府的面子,就算是陛下也要掂量,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江筝丝毫不怕得罪对方。
此话一出,众人看宁安公主的眼神都不对了。
在座各位大多都是高门主母,每家都有妾室的糟心事,宁安公主这一招怜惜妾室算是将她们得罪了。
再者,皇后乃是皇帝的正妻,宁安公主居然去怜惜一个庶母,是想让苏贵妃上位和皇后平起平坐吗?
皇后的脸色也难看,却还要端着一国之母的风范,正要开口让宁安公主闭嘴,一旁传来苏昭不耐烦的声音。
“公主殿下既然如此怜爱妾室,那就劳烦舅母给她找一户人家为妾吧,也算全了她的心愿。”苏昭平日里总是挂着三分浅笑,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此番却是冷如冰霜,一点面子都不留。
“表哥!”宁安公主顿时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向苏昭,又狠狠地剜了江筝一眼。
又是因为这个贱人,表哥才屡次拒绝她。
“好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今上忽然出声,苏昭顿时闭嘴了,只见今上看了眼席位末处,威严的声音想起,“如何了?”
只见黄惠儿悠悠转醒,涕泗横流,虚弱的手缓缓抬起指着江筝道:
“姐姐,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