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哪一次呢?我也不记得了。
我的记性真的变得很差劲。
总之不记得是哪一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
这次我不用问沈纵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的问题,因为我身上的很多地方都插上了管子。
不是很痛,但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那个经常照顾我的小姑娘来给我换药的时候经常红着眼。
我不是很想吓她,但是她好像有点不太敢跟我对视,只要一看我的眼睛就有点想哭。
这样三五次之后,就算我是什么粗神经也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了。
我很努力但还是有点有气无力的跟她说:
“该不会是沈纵不敢跟我说,我明天就要死了吧?”
她赶紧:“呸呸呸”好几声,又叮嘱我:“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我继续盯着她,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可她迟疑了半晌,最后说了一句:
“我……我就是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
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心说这个小姑娘还挺感性的,应该还没毕业,看职场老油条,譬如沈纵就不会共情病人说这样的话。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被一阵尖锐的喊叫声吓醒。
是疯了一样的时年,要冲破两三个护士的阻拦朝我冲过来。
我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才注意到她应该也是大病初愈,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侧的掌印,
她从来都被爸妈保护的很好,就算自杀的那次,也只是失血过多,很快就补了回来。
今天的这幅样子还是我第一次见。
时年被拦着不能靠近,先是骂着周围的人,看到我醒了又开始笑,
模样很癫狂。
“你竟然快死了,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废物。”
“我就知道,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哈哈哈哈时念你也别想得到!”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你别做梦了……”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她突然发了狠挣脱了周围人的束缚,一下子扑到我床前掐住我的脖子,嘴里还振振有词:
“……是我爸妈,不是你的……”
爸妈?谁的爸妈?那不本来就是时年的爸妈吗?
强烈的窒息感只延续了两三秒,
但这已经足够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上的管子好像更多了,也好像是我的错觉。
沈纵正站在我床边。
我叫他的名字:“沈纵……”
他回过神来,问我:
“怎么了?”
我突然卡壳了,我想说什么来着?
好像不记得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吊瓶里的营养液都输进了脑子里,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混混沌沌的摇了摇头说:
“没事。”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问,
很重要的,
是什么事来着?
……
这两天病房外面总是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外面在吵什么,总是能听到哭喊声。
但病房里很安静,像刻意打造出来的一个结界。
直到有一天,沈纵突然跟我说,我们转院吧。
我很疑惑的看他,然后问:
“你要承认自己学术不精了吗?”
他被我逗笑了,但是笑的很勉强。
我于是答应了他说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