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杏玉强讨论富婆的白景玄,悄悄咪咪观察着杏玉糕。
他想知道,修真者是不是和说书人吹嘘的那样,双眼打雷闪电,一抬手法力无边,一抬脚踏平一座山。
结果,无事发生。
杏玉糕没出拳的时候,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非要找点特别之处,那就是长期坚持深蹲、俯卧撑,身子骨比同龄人壮实一点。
顺着这条思路,白景玄对比了一下杜长生。
事实上,杜长生也没有明显的修真者特征,唯独抱拳一礼的时候,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大热天看起来太反常了。
那明显断掉的三根手指头,使得白景玄脑补出了很多信息。
“白小哥,我敬你一杯。”
杏玉强此刻热血沸腾,碰杯后一饮而尽,继续讨论富婆:“金玉珍虽是寡妇,不过金家终究是富贵之家,也不知金员外瞧不瞧得上我这女婿?”
卧槽,你已经上升到了女婿的高度?
白景玄惊了,暗叹这位强哥可真敢想。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白景玄不会把话说满,整了点实在的:“强哥,我跟你明说。
金家大小姐这两年名声不好,只因她守寡后性情大变,贪图享乐,玩的都是俊俏小哥。”
“有人说她放飞自我,前后养了几个小白脸。”
“而且,被她玩腻的男子,给一笔银子就打发出去了,并未谈婚论嫁。”
听到这话,小老弟杏玉旺不能忍了:“这臭不要脸的女人,水……水性什么花来着?
我没读过书,反正这女人配不上我二哥!”
哪知道杏玉强更来劲儿了:“老三你懂个锤子,金玉珍那是没遇到我。
等她见了你二哥,自会明白啥叫铁血真汉子,我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乱来。”
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不像是村里人。
在白景玄看来,并非毫无根据。
他锁定杏玉强,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还有续集:通过杏玉强,让金玉珍把当年的账本送上门来。
此刻杏玉强不仅带着迷之自信,还展望了美好的未来:“白小哥,此事就拜托你了。
等我成了金家女婿,我大哥和小容姐的婚事,也有了着落。”
白景玄跟不上思路,听得一愣一愣的:“强哥你做金家女婿,与糕哥有何关联?”
听到这话,杏玉糕闷头喝酒,表情透着羞射。
甚至,有几分羞耻。
“还是我来说吧。”
杏玉强接过了话茬:“上月那一架打完,我大哥不服气,找村里几位族老理论。
族老们召开了全村大会,讨论过此事。”
“那些族老偏心,嘴上说照规矩办事,寡妇可以改嫁。”
“实际上跟村长一家串通好了,给我大哥穿小鞋。”
“反正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我大哥若能拿出一百两银子做彩礼,用以补偿杏玉龙那一家子的损失,便可将小容姐娶过去。”
“村长家做的好买卖,当年不过五两银子娶小容姐过门,如今翻了二十倍。”
“哼,那群老东西,分明是欺负我们兄弟没钱。”
说到这里,杏玉强灌了一杯酒,带着怒意说道:“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我大哥在村里找不到活路,便来了城里挣钱。”
“临走的时候,贱人龙故意堵在村口看笑话,说我们三兄弟这辈子也挣不到一百两。”
“他骂了隔壁的,老子就是不服,等我当了金家女婿,要那贱人龙好看!”
顿了顿,杏玉强坐在白景玄旁边,勾肩搭背联络感情:“白小哥,听说你给官老爷保过媒,码头上很多人都夸你厉害,我信得过你。
你无需考虑我的感受,便是做个倒插门儿的女婿,我也愿意。”
白小哥没答话,看了看杏玉糕的反应。
他早就知道,杏玉糕才是三兄弟里做主之人。
也是怪了,此刻杏玉糕居然没有出言反对。
殊不知杏玉糕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话教人,说破天去也没用;事教人,一次就管用。
他那二弟铁了心要给富婆当赘婿,杏玉糕劝了无数次也不管用,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等二弟撞了南墙,自然会死心。
按照杏玉糕的推断,乡下人哪里玩得过城里人,二弟就算见了金玉珍,也会碰一鼻子灰,吃了亏才会长记性。
这,便是大哥对二弟的挫折教育。
他索性不管不问,让金玉珍教杏玉强做人。
眼看杏玉糕没有反对的意思,白景玄心花怒放,顺势展开下一步:“强哥,小弟就跟你直说了。
我收到消息,金玉珍挑男人,有个流程——先验货。”
“啥意思?”
杏玉强没听懂。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前几年金玉珍找的是俊俏小生。”
“最近两年她口味变了,说什么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喜欢那种高大威猛的。”
“容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强哥你孔武有力,堪比一代猛将,很对金玉珍的胃口,所以小弟才斗胆跟谈起此事。”
杏玉强一听更自信了:“她要找的就是我啊,那验货怎么说?”
“所谓的验货呢,就是你们先见个面。”
“金玉珍在县城里,买下了一栋宅子,时常一个人住在那里。”
“说是一个人住,实则花钱委托那些三姑六婆,帮她物色俊俏小哥。”
“三姑六婆找来的人,就在那宅子里和金玉珍私会。”
“至于双方都做了什么,强哥你懂的。”
强哥果然很懂,他更自信了:“验货就验货,你告诉金玉珍,我杏玉强别的本事没有,自十五岁以后,村里几个寡妇都夸我能干!”
这虎狼之词,唬得白景玄愣是接不上话。
偏偏这时候愣小子杏玉旺助攻了一把:“白小哥你可别不信啊,我二哥可厉害了。
以前我们穷得吃不起饭,全靠我二哥跟寡妇们玩妖精打架。
就连那个四十岁的欢婶儿,也夸我二哥不是一般人,送了我哥五斤白面呢。”
白景玄尴尬了,这是我能听的故事吗?
换个角度想想,杏玉强能用这种方式养活弟弟,确实不是一般人。
白景玄敢用杏玉强作为打开金家的敲门砖,也正是因为上次去杏花村的时候,听说了强哥的传奇故事。
此等奇男子,村里的寡妇,把握不住。
有幸遇到这样的奇男子,再加上奇男子还有一个高手大哥,白景玄决定大出血。
只听他热情洋溢道:“强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
恕我多嘴一句,三位住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夏季多暴雨,这屋顶漏雨。
恰好小弟知道县城里有几家人出租房子,我这便带你们过去,今晚便可安排三位入住。”
“不必了。”
杏玉糕带着几分傲气,实际情况是交不起房租。
“糕哥可是手头困难?
小事一桩,县城里有按月租的,房租我先帮你们垫上。”
白景玄决定大出血的时候,那叫一个慷慨解囊。
“我们兄弟住这里挺好,白小哥请我们喝酒吃肉,杏玉糕记在心里,租房子就不谈了。”
杏玉糕很固执,果然不愧是高手。
白小哥就欣赏这么有骨气的高手,立马加了点料:“三位听我说,强哥若是要见金家大小姐,住这破鱼屋是万万不行的。
再一个呢,我找的房子也不贵,月租三百文。
里面一间通铺,三位兄弟先将就一些时日。”
不等杏玉糕反对,他又补充了一句:“糕哥若是不好意思,就当小弟先借了一笔房租,等手头宽裕了再还我便是。
我相信杏花村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会占我这点小便宜。”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杏玉强心动了:“大哥,我看行。”
杏玉旺早就凌乱了:“大哥,你就听白小哥一句吧。”
杏玉糕无可奈何,站起来拍板了:“收拾包裹,这就走。”
三兄弟的包裹相当简单,里面装着粗布衣,跟着白景玄展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城东有个孤寡老头,姓孙,乃是杨柳街的常客。
这孙老头有爱心,也痴情,每次去杨柳街只找一位姓郑的姐姐。
坚持了二十年,曾经的郑阿姐,如今变成了苏小鱼口中的郑大娘。
献爱心也是需要成本的,孙老头家的三合院,自己住一间,左右偏房租出去,是不是很合理?
白景玄一波操作猛如虎,以每月三百文的价格,租下了左偏房。
他很识相,和三兄弟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房间里的大通铺,比小鱼屋要舒服多了,杏玉旺躺在上面神了个懒腰,美滋滋道:“啧啧,这白小哥,人还怪好的嘞。”
“必须的,这人能处。”
杏玉强也对白小哥很有好感。
“两个愣小子,什么话都敢说,以后给我记住:交浅不言深,日久见人心。”
杏玉糕骂了一句,原地练起了深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