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这是一个暗淡无光的世界。或者说，我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暗淡的。

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时，耳边充斥着各种喧哗的声音。温暖的空气，陌生的气息，眼前是模糊的光影。一些人嘈杂地交谈，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睁大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

“喔，快来看看，这孩子的样子可太丑了，快点给她戴上面具。”

一只手突然伸向我，带着强烈的力道，一块硬硬的东西猛地扣在我的脸上。那是一张面具，冰冷坚硬，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几乎是本能地，我开始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个无形的压迫。然而，周围的人们却默契地配合着，合力将面具绑紧，绳子在我脖后迅速打结。尽管我不断地哭嚎，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反抗，但他们仍旧完成了这可怕的操作。

“这样就好了，看看这孩子，真漂亮！”

那声音带着不知是嘲弄还是喜悦的意味，显然，他们已经为自己完成了某种任务，接着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好了，来让妈妈抱抱，别哭了，乖~，这样你才能漂漂亮亮的。”

尽管我浑身发抖，心里却因为妈妈的话稍微安静下来。她的声音像是那张面具一样，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却给了我些许安慰。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无比沉重的寂静，面具压迫着我的视线，也压迫着我的心灵。

我的世界从一片光明，变得逐渐黯淡。而在这片暗淡之中，我却学会了安静。安静地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安静地在面具下生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到了五岁，明天又是我的生日了。我总是很期待过生日，因为爸爸妈妈总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还会带我去买很多玩具。躺在床上，我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想，明天能得到什么样的玩具。

“快快睡哦，爸爸妈妈明天带你出去，晚安宝贝~” 妈妈轻轻地捋着我压在面具下的头发，帮我调整了面具的位置。她的手指温暖而轻柔，我们的面具在轻轻的贴贴之间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是我每晚最习惯的声音，轻微的、熟悉的、安定的声音。

“好。”我低声答应，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房间。我早早地从床上爬起，匆匆走进洗漱间。小心翼翼地洗净面具下的脸，再用毛巾仔细擦拭。然后，我像往常一样，精准地把面具戴好，确保它紧贴着我的皮肤。

现在我已经能够自己把面具戴好了！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是我掌握的第一个技能，也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我兴奋地跑去找妈妈，得意地炫耀：“看，妈妈，我自己就戴好了！”

“宝贝真棒！像个小大人了。”爸爸妈妈的夸奖让我心里暖暖的，今天的开始，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在用过餐后，我们就准备出发了。我开心地甩了甩胳膊，随着爸爸妈妈一起走向门外。街上的人很多，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穿着不同的衣服，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戴着面具。每一张面具都很相似，但在细节上又有很多区别，遮掩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我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最常去的街道。我欢快地在前面蹦蹦跳跳，爸爸妈妈则紧随其后。

“快看，那个小孩没有戴面具！”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街道上的喧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嘈杂。

“呀，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家庭没教育好。”

“真丢人，白白浪费了我们眼睛！”

“这大白天的，怎么能让这种人出现在街上，真晦气！”

........

一时之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填满，嘈杂的谩骂声此起彼伏，像暴风雨前的雷鸣不断炸响。人们的声音充满了嘲笑、指责和鄙夷，刺耳的言辞仿佛利刃般穿透了我的耳膜，直击心底。

“那个小孩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敢不戴面具，太不知规矩了！”

“可不是嘛，这种不守规矩的孩子，早晚得出事。”

.......

人群里的人不断发出这样的声音，似乎越是激烈，越能彰显他们的愤怒与不满。我的目光被人群的推搡牵引，忍不住顺着他们的指引看向那个不戴面具的小孩。我的好奇心被激发，想要看看这个被所有人指责的“坏孩子”长什么样。

然而，就在我快要看清楚那个小孩的模样时，突然，一双结实的大手从背后猛地把我紧紧抱住，毫无预兆。接着，我的眼睛被迅速遮住，什么也看不见了。心脏不由得猛地一跳，吓得我差点尖叫出声。

“孩子，咱们不看，这些东西不好。”爸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爸爸来抱着你。”

我愣了一下，感觉到爸爸的手臂环绕着我，温暖而有力，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紧紧地把我包裹在安全的怀抱里。即便周围的嘈杂声音依旧震耳欲聋，我却感到一丝安心。

“嗯。”我点了点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爸爸总是对我那么好，他说的肯定是对的。那个不戴面具的小孩一定是个坏孩子吧，要不然为什么连个面具都不戴呢？爸爸肯定知道，只有坏孩子才会不听话。我不再多想，只是完全信任爸爸的判断。

爸爸的怀抱就像是我的避风港，把我从那一片混乱中拉了出来。周围的嘈杂声渐渐被我忽视，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无法再对我产生影响。我静静地依偎在爸爸怀里，感觉到他稳重的呼吸与温暖的胸膛，安慰了我所有的不安和疑惑。

“没想到现在还会有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心寒。”爸爸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那些管事的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不好好管管？让孩子们看到这些，怎么能好呢？”

“对啊对啊，现在这种情况都出来了，真是可怕。”妈妈也接过话茬，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慨，“等会儿有人投诉了，肯定会处理的。”

听到爸爸妈妈的谈话，我的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个不戴面具的小孩一定是个坏孩子，父母没有好好教导他，才会让他变成这样。而爸爸和妈妈这么关心我，我更加坚信他们的决定是对的，他们只是在保护我，不让我受这些坏影响。

没多久，我们来到了商场的玩具区。那一刻，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仿佛乌云被阳光轻轻驱散。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新了，整个空间充满了色彩与欢声笑语。我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架，五光十色的玩具们像是魔法般吸引着我的视线。玩具熊、娃娃、积木、遥控车……每一件都那么耀眼，每一件都在向我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我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眼睛也变得闪闪发亮。我指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熊，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仿佛它是一只温暖的朋友，能陪我度过无数个夜晚。“妈妈，看看这个！好可爱啊！”我迫不及待地拉着妈妈的手，几乎要跳起来。

妈妈温柔地笑了笑，似乎知道我会这样反应。她轻轻牵着我，带着我向前走，带我去挑选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我们绕过一个大大的玩具车，经过堆满拼图和毛绒玩具的架子，我的眼睛越发闪烁。

忽然，一座闪闪发光的娃娃屋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站在一个高高的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窗帘和精致的小家具在阳光下透出微微的光泽。我走过去，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小娃娃站在窗前，像是一个迷人的小公主，深深地吸引住了我。

“妈妈，我想要这个！”我指着那个小娃娃，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妈妈低头看了看，温柔地笑了：“宝贝，真是挑得好，这个娃娃很漂亮。”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等我们去结账时，就买给你。”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娃娃在我怀里，柔软的衣服和冰冷的小面具在阳光下闪耀。兴奋涌上心头，我跟着妈妈继续走向商场的另一边。

不久后，我们走进了另一家店铺。那是一家豪华的面具店，店铺里布满了金色的墙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每一张面具看起来都很相似，但它们的形状、大小、纹路各不相同，像是藏着无尽的秘密。下方的标签上标着价格，都是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数字，明显比我刚才挑选的玩具贵得多。

“欢迎光临，女士，今天想选购什么呢？”店员微笑着迎接我们，脸上带着一张精致的白色面具，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显得神秘而优雅。

“我要给我家宝贝选一款新面具，她今天刚好五岁了，感觉该换个更合适的了。”妈妈笑着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店员点点头，接着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从中拿出一款面具，温和地递给妈妈：“这款适合五岁的孩子，稍微大一点，您可以带她去试一试。”

妈妈点点头，我们跟随店员走进了试衣间。试衣间小小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柔和的香气。我只能依稀看到妈妈的身影，她的轮廓被灯光拉长，显得温柔又熟悉。

“宝贝，先把你现在戴的面具摘下来，我们试试这个新的。”妈妈轻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我乖乖地摘下旧面具，感觉到脸上有些凉意。妈妈温柔地拿起新面具，轻轻地帮我戴上。冰冷的触感传来，仿佛面具的每一寸都与我的皮肤紧密融合，一瞬间，它变得僵硬且不可分割，仿佛与我融为了一体。

我对着镜子一看，镜子中的自己变得更加完美，仿佛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看看我们的宝贝，戴上这款面具真是漂亮极了！”妈妈兴奋地夸奖我，眼睛里满是爱意和骄傲。

我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兴奋地欣赏着自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镜中的我，带着精致的面具，眼睛明亮，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好了。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佛所有的愿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实现。

“好了，宝贝，妈妈去付款和填一下身份信息，待会儿你去里面换回原来的面具，等回家时吃蛋糕的时候，再戴上新的，好吗？”

“好。”我答应得很开心。

换回旧面具的我依然心情愉快，在商店里开心地跳跃着。可是，突然间，我脚下一滑，没能及时调整平衡，就跌倒在光滑的地板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我内心的某个地方。

我慌张地低头一看，面具已经碎了一小块，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了。我感觉到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忍不住抽泣出声，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啊……”我的声音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呐喊，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助和恐惧。眼前突然闪过那个不戴面具的小孩的脸，那是一个真切、毫无掩饰的面容，我突然感到无比陌生。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思绪乱成一团。现在的我，是不是也是一个坏孩子了，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坏孩子！

我的哭声变得更大了，哭得几乎没有力气，双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试图把所有的痛苦和恐惧都挡住，

爸爸听到我的哭声时，立刻冲了过来。那一刻，我看到他焦急的眼神，似乎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触动了。他看着我跪坐在地上，眼泪滴落在面具的碎片上，神情一瞬间变得紧张和慌乱。他迅速将我抱起，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要哭了，记住，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爸爸的声音——那平时温暖的、宽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而冷酷。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仿佛是发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吓了一跳，心脏猛然一紧，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胸口。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低声的抽泣。

从我记事起，爸爸一直是温柔的，他总是耐心地听我抱怨，耐心地安慰我。而今天，我第一次感到，他似乎变得陌生了。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那黑色的面具上似乎带着一种冷峻的决绝，他的眼神深邃，仿佛隐藏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不容抗拒的命令。

爸爸没有多说话，他伸手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我。那一刻，我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怀抱和温暖，但内心却依旧有着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羞愧。为什么爸爸突然这么严厉？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容反驳的决心。

妈妈很快也赶了过来，我们迅速走出了店门，匆忙打车赶回了回家。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我却依旧回想着刚才爸爸的那番话，心中的不安始终没有消散。

那一晚，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脑海里总是回想着那句话——“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时光如同流水一般，已经过去了很久。我逐渐长大，进入了大学，踏上了人生的新阶段。虽然表面上看似一切顺利，但内心深处，我始终小心翼翼地行事，生怕再犯那样的错误。我变得极其谨慎，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做事，都总是过于小心，以至于有时自己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

大学毕业后，按照家里的安排，我也和同学们一样，接受了那种“传统”的安排——相亲。

相亲？我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那不过是家里的一种安排，我只能接受。爸爸亲自开车送我去餐厅，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心中既有些忐忑，也有些无奈。

“就送你到这里了，餐厅就在对面，去吧，结束了我会再来接你。”爸爸简短的嘱托中没有一丝多余的话语，他看着我，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好的，爸爸。”我轻声回答，心中却没什么波动。只是简单地开车送我去餐厅，算是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知道，他并不希望我去面对这些，但他又不得不让我去试一试。

我轻轻地打开车门，伸手整理了一下裙子的下摆。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冷，我穿着一条吊带碎花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看起来简单清新。然而，最重要的，还是我特意挑选的面具。

为了这副面具，我攒了很长时间的钱。它的设计简单，却足够让我在陌生人面前掩饰住自己的真实面容。它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我穿上它，仿佛能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己变得不那么丑陋。

走向餐厅的路上，我哼着歌，心里想着今晚会是什么样的相亲。是不是像电视里的那些情节一样？两个人尴尬地吃饭，然后互相留个电话，最后不了了之。无论如何，我都不抱太大的期待，毕竟，大家也都不过是照做罢了。

然而，突然——

“滚出去！”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打破了我平静的步伐。

“你真的是个怪物！你自己都不觉得羞耻吗？给我们家把脸都丢尽了！你滚吧，我从此以后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餐厅内的女人正冲着外面站着的另一个女人怒吼，看样子，她应该是外面这位的母亲。

餐厅外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空气瞬间凝固。此时，正好有一个女人站在餐厅门口，她的面容深深吸引了我。

她的脸，洁白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深邃的瞳孔，如星辰一般闪烁。她的鼻梁高挺，线条分明，仿佛雕塑般精致。红唇微启，尽管脸上有些许的不悦，但那种美丽却无法掩盖。她那股强烈的气质让我瞬间愣住了。她站在那里，犹如一幅完美的画，浑身散发出的光辉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站着。即便面前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正在恶语相向，言辞尖锐，每一声谩骂如刀锋一般划过空气，刮过她的皮肤。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目光依旧清冷而坚定。那种不动声色的优雅，仿佛是她天生的铠甲，将外界的一切愤怒和侮辱都挡在了她的周围。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撕裂感。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家长也不知道管一管。”

“真的是，真脏了我的眼睛！”

“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真是晦气。”

“这大白天的，怎么能让这种人出现在街上，真晦气！”

.........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位站在门口的女人。她那么美，原来这才是我们本来的样子吗？

突然，我想到自己。

我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它是那样的精致、完美，遮住了我所有的瑕疵，所有的丑陋。我一直都认为，只有戴上它，自己才不至于被世界所嫌弃。也许，我会变得更加美丽吧，至少在别人眼里，我是完美的。

然而，我看向那位站在餐厅门口的女人，心中却不禁升起了一个疑问：我的面具下，也是那么美吗？

我站在那里，不知不觉驻足了好久。最终，餐厅内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参加那个早已安排好的相亲。这个安排本应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必须去履行的责任。可我却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我的双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毫不犹豫地带着我走向那个熟悉的面具店。

面具店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头气味和淡淡的香料味。柜台后，那个熟悉的店主正低头整理着面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依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我，眼神迷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气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悄无声息地流动，只有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跳却不由得加速。

我走到镜子前，深吸一口气，在旁人的尖叫声中，缓慢地开始脱下面具。

我的手微微颤抖，伸向面具的边缘。那一刻，面具的触感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刺痛着我的指尖。它紧贴着我的脸，每一寸都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我在承受一种无形的束缚，它带给我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山，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用力拉扯，面具的边缘轻微地翘起，但它依然牢牢地粘在我的皮肤上。指尖的痛感越来越剧烈，像是扎入了我的内心。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力。终于，在一阵刺痛过后，面具的下缘终于被我轻轻挑开，慢慢地滑落，露出了我那被遮掩已久的面庞。

强烈的光线突然刺入我的眼睛，令我一时无法适应。我眯着眼，慢慢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一张支离破碎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这张脸和面具一样,没有嘴巴,没有鼻子,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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