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宫门的时候,淳于宴突然叫停了他手下的人,等着小皇帝的轿子走近后,他才跳下马。
小皇帝从轿子里走出来,差些撞到淳于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旋即就恢复了镇定。
毕竟是个孩子,这刻意的伪装没能逃得过淳于宴的审视。
他蹙眉思忖了片刻,视线从小皇帝身上转移向那位“冠侯”。
沈泽也下了轿子,正好对上淳于宴探看过来的目光,心底一沉。
这位义父生性多疑,难道是皇上方才露出什么马脚了?
沈泽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去,仿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念春和念堂:“把太师押送过来。”
“快走!”念堂猛然推了下冠胜雪,冠胜雪“哎呦”一声,趔趄着往前跑了几步远,撞在沈泽的背上。
自己那身板她还是了解的,食量虽然大,但是不知道都吃哪里去了,就像板砖似的。
吃痛的捂着撞痛的鼻梁,冠胜雪不悦的瞪了眼念堂,等自己和沈泽换回来身体,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侍卫!
真是太鲁莽了!
沈泽回头,扶了下冠胜雪快速说道:“淮南侯察觉了,我们随机应变。”
冠胜雪微怔,视线扫了眼淳于宴后立刻收了回来。
沈泽快速将冠胜雪推远了一步,满目嫌弃道:“太师走路要长眼。”
“呵~是你侍卫推我的!”冠胜雪整理了一下衣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念春和念堂连忙跟上,押送着那人跨过宫门。
淳于宴却停下了脚步,笑看向小皇帝和沈泽,眼底带着盘算的意味:“皇上,老夫身体突然不适,就不进宫了。臣会等你们的好消息,看看老夫的那个逆子,究竟和曹魏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待明日早朝的时候,还望皇上能给诸位大臣们一个说法。”
小皇帝有些无措的瞥了眼旁边的沈泽,这淮南侯不进宫,如何能把他孤立?
万一让他跑了,或者是勾结朝中的其他肱骨,那这皇城就岌岌可危了,是要被逼宫的!
沈泽没有说话,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冠胜雪的身影上。
冠胜雪听了淳于宴的说辞后,也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站在宫门外的淮南侯,眼神里透着虎狼般的犀利。
冠胜雪这一眼的神情,转瞬即逝,却惊讶了身后的念春和念堂。
冠胜雪扬起了音量,突然恢复了澄澈的目光,笑看向淳于宴喊道:“义父!你和我的那些勾当,你不在场该如何对峙呢?”
淳于宴不以为然的瞥向冠胜雪:“你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
“呵呵,难道你想让我明天在早朝上,把你的那些龌龊事一并告诉诸位大臣?他们信不信,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淳于宴拧起眉心,脸色变了变。
这白眼狼是想为了给他自己减轻罪行,攀咬自己吗?
沈泽当初,的确是自己带他进了朝堂,为他打点了一些事情,目的是在小皇帝和曹魏身边安插这一枚棋子,为自己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能助力自己一把。
但后来,淳于宴发现这个沈泽不是自己能操纵的,这次的事情让他更加坐实了这个想法。
现在居然还敢威胁自己?真是翅膀硬了!
淳于宴忖度着,掂量起得失利弊。
他现在有些看不懂沈泽和冠胜雪的关系,而且小皇帝刚才的紧张,让他有了防备。
沈泽扫了眼淳于宴身后的那些随从,他低头想了想突然往前一步,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淮南侯,我知道您忌惮什么。您放心,我和您的初衷是一样的,皆是想要罗榭有个好的未来。皇上现下尚且年幼,根本无法独立成事。
现在唯一能威胁你我的,就只有沈泽。因为曹魏的势力,他最清楚,我虽然青睐他,但不代表就能拿国运当儿戏。”
沈泽的话让淳于宴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这位冠侯爷能有这种想法。
看起来,他并非只懂打仗这回事。
“难道我刚才斩杀了曹魏这件事,还不能让淮南侯放心吗?”沈泽一派坦诚,他笑了笑又压低声线。
“这曹魏是谁灭的,是你还是我都不重要了。本侯要的,是国泰民安。
你我联手把沈泽的老底给端了,我只要沈泽的人。
说起来惭愧,那位沈太师总是不应本侯,到时候判个他流放,我就带他远走高飞,躲在边塞里风花雪月就好。我说的这些,您懂吧?”
淳于宴琢磨了一番沈泽的说辞,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人,之前他以为这个冠胜雪除了会打仗什么都不懂,看来是自己小看他了,除了打仗,好挺好色的。
呵~淳于宴轻蔑一笑,说到底这位侯爷是想要沈泽这个人啊。
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连他冠家的风骨都能不要。
冠老侯爷要是知道他儿子这样,真能从棺材里蹦出来。
沈泽看出了淳于宴脸上的松懈,他豪爽的将手搭在淳于宴的肩头:“淮南侯我们一起进宫,小皇帝拿不定主意,到时候这局面还不是你我说了算?我要的,只是一个沈泽的人。您想要什么,您自己说了算。”
沈泽边说着,边搭着淳于宴的肩头往前走,淳于宴虽然还尚存迟疑,但还是跟着沈泽跨进了宫门。
前方的冠胜雪松了口气,她清清嗓子,从容的迈开步子,对念春和念堂说道:“我们走吧。”
念春和念堂互看一眼,总觉得这个太师心态真好,一点都不担心他自己之后的处境吗?
“你们不能进。”守在宫门的两个禁卫,拦下了跟在淳于宴身后的侍卫。
淳于宴回头看向那两个禁军,神色不悦。
沈泽对小皇帝提议道:“皇上,淮南侯的忠诚本侯可以担保,就让这些侍卫跟着吧。”
淳于宴瞄了眼沈泽,这冠侯还真是傻,看来自己之前是多虑了,还以为他们窜通一起要对付他呐。
淳于宴对他的部下挥了挥手,一副傲慢的神态:“算了,你们就在此等我吧,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进去找我。”
淳于宴故意这么说道,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一个时辰后,自己如果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宫,那么皇城就遭殃了。
沈泽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他跟在淳于宴身后走在这通往宫殿的金砖地面,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