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裔

“师傅，你是精神病人吗？”

“不是！”

“那你怎么穿着精神病服？”

“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吧，我有一点精神病，不过已经出院了。”

“什么时候？”

“刚刚！”

黄昏时分，空荡街区，一辆出租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马路上。

开车的一位穿着精神病服的中年男人，圆脸，寸头，络腮胡，一双大眼缺乏焦点，嘴角挂着迷之微笑。

出租车后排坐着一位青年，眉目清秀，脸庞瘦削，疲惫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凝重。

青年穿着一件与相貌“八字不合”的囚服，囚服上沾着一大块血渍，腥臭的气味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师傅，我要下车！”

第一次坐精神病人开的出租车，青年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心跳也加速了许多。

不是不相信司机的驾驶水平，只是不相信司机的精神状态。

“小伙子，不要怕，我的病情一直很稳定。”男人瞪大眼睛，露出智慧的眼神 ，“我现在很清醒，不信你出道题考考我。”

青年将信将疑：“在一个浴缸里放满水，旁边放一个汤勺和一个大碗，你怎么把缸里的水以最快的速度排出去？”

男人没有急着回答，略微思考后：“我选大碗。”

“你为什么不直接拔掉活塞呢？”

“拔掉活塞水不都流走了吗？我还怎么煮肉。”

“那你选大碗干嘛！”

“煮熟的肉不得用大碗装嘛。”

青年表情变得十分难看，眼前男人的精神状态着实让人害怕。

他有些后悔，怎么就头脑一热上了这辆出租车呢？

青年名叫许逸，就在十分钟前，他还穿着囚服站在监狱门口。

……

夕阳下，监狱的大门是敞开的，没有看到守卫，里面传来一股腥臭气味。

许逸并没有犯罪，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好人，至少他认识的女孩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带血的囚服站在监狱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许逸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应该可能也许是……死了。

还是一种最普遍的死法——被车撞死。

撞他的车是一辆超速的大卡车，这大大降低了他活下来的几率。

许逸家在大夏国汐海市，高中毕业后，趁着暑假找了一个跑腿送货的兼职。

车祸发生前，他正在给汐海市东区的杂货店老板送一个陶罐到汐海市西区的养老院。

那个陶罐通体漆黑，表面刻有繁复的纹路，罐口被封泥牢牢封住，看上去有些年头。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很普通的送货任务，却没想到在骑车过马路时被闯红灯的大卡车给撞了。

他被猛烈地撞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那一刻，他已无力睁开双眼去目睹自己的惨状。

意识模糊之际，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回响着陶罐碎裂的声音。

货没了，人也要没了。

死亡的前一秒，各种遗憾涌上许逸心头。

还没谈过一场恋爱，还没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最重要的是，还没等到失踪多年的爸爸回家，还没给卧病在床的妈妈道别。

下一刻，许逸的意识堕入了深渊。

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

许逸死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夕阳余晖洒在脸上，能清晰感受到一丝来自现实世界的温暖。

他的身后是威严耸立的监狱，他的身前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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