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工作不到两年的基层民警。 在一次暴恐袭击之后,他就醒来就到了这个大唐世界。 父母逝去后,他先是花了近半积蓄埋葬母亲,紧接着就不知道该干啥。 乱世将至,想要逃命,又该往哪逃呢? 说起来,他一家是正儿八经的李唐宗室,论辈分,他应是太宗李世民第九世孙…… 既然无处可逃,那作为太宗血脉的他,决定拿起手中的刀剑,打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
...“末将参见仆射!”
李业一入大帐,便恭敬向诸葛爽行礼
用仆射而非大帅称呼,更能体现出二人关系稍近,仆射是诸葛爽的正式官衔,相当于副宰相,是节度使加衔中仅次于太尉的级别。
(注:节度使其实不是官职,而只是差遣,真正看一个节度使官爵高低,要看后面加了什么衔。所以节度使和节度使之间,是有高低之分的,而且若没有最重要的“开府仪同三司”,那这个节度就是虚职。)
诸葛爽年刚四十,正是高级将领最能干的时候,出身基层行伍,故而颇有威严。
见到李业前来,却是爽朗笑着扶起
“在德静几个月,干得不错啊!”
其实得知李业领兵过来,诸葛爽是有些不太高兴的。
倒不是对李业,而是对王贺,他来夏绥镇还没多久,除了勉强掌握了夏州的牙兵,其他州县驻军都显得有些阳奉阴违。
可明知道李业是自己派过去的,王贺还敢玩这手,的确有些过分了。诸葛爽大概也知道这厮的底气从哪来,宥州刺史拓跋思恭,与其有旧,拓跋思恭今年初,被朝廷加了节度副使。
但对李业,诸葛爽还是满意的。
几月时间,就能在盘根错节的地方站稳脚跟,还拉出一支可用队伍,考虑到李业现在才十八,年未及冠,已经相当厉害了。
诸葛爽儿子诸葛仲方,和李业年龄相仿,却远没有这么杰出,更是激起他的爱才之心。这个时代,节度使收义子或者亲信,传承给子嗣做班底,不是什么稀奇事。
“今日我校阅各军,专门看了你部军阵,颇为严整,不过数月之间,就能在德静做出这般成就,不容易啊。”
德静都的情况,诸葛爽略有耳闻,王贺是夏绥本地出身,根基颇厚。他此前让德静县出兵,其实就有想削弱王贺,趁此机会吞并其部的意思,只是王贺与拓跋思恭有旧,不太好轻易动手。李业现在能拉出两百多人马来见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李业对于诸葛爽还是很感激的,在军中打拼,起点非常重要。虽然以他们三兄弟的本事,只要运气不差,哪都能混出头,但有个好起点,尤其是节度使牙兵出身,能解决很多麻烦。
可以说,张承业、诸葛爽二位,都算得上自己的天使投资人。
“仆射过誉”
诸葛爽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接着道
“这样吧,李业你也别在左右两翼了,干脆就划拨我中军帐下吧!”
李业知道人家这是在保护自己,自然不会拒绝。
一般而言,中军帐下部卒很少会当炮灰用,要比两翼和前锋安全。
“谢仆射赏识,必不辱命!”
“业哥,你今年岁齿几何,可曾取字?”
诸葛爽问道(古人称青少年男子或晚辈为哥)
“末将尚未及冠,故未取字。”
李业今年才十八,一般男子二十方取字。
诸葛爽认真言道
“虽说我等武人,本是靠弓刀吃饭的人,但终归有衣锦着貂的一日,若无个字号,日后同僚之间恐难称呼啊,且汝为宗室,更当注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业如何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请仆射赐字!”
李业当即躬身拱手相请
诸葛爽起于微末,但并非粗人,他早年曾任县吏,而且青州诸葛氏,是正儿八经的武侯之后,有族谱的那种。
晚唐时,随着宦官和藩镇坐大,世家门阀的影响力早不复唐初。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黄巢杀进长安,朱温灭唐之前,名门出身,还是蛮受社会认可的。
诸葛爽最初赏识李业,未免没有其宗室之后的影响在。
他稍稍沉吟,而后言
“业者,大版,饰钟鼓也,钟鼓社稷礼器。你原本名字唤作李烨,业者,明也,倒是相配,就取字子烨正好。”
“谢仆射!”——
江西,信州
三月以后,春夏之交,阴雨连绵
唐代的江南地区还没有完全开发,虽然淮南、江东等地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鱼米之乡,但如后世的江西、湖南、福建,虽谈不上人烟稀少,但户口远不如中原、河北殷实。
信州便是后世的上饶
原本只是个几万人丁的小州郡,这些日子却突然挤进了数万,来自北面,形形色色的残兵败将。
他们没有统一旗号、军服,连武器甲胄,大多也是靠缴获而来。或者干脆是一些藩镇兵马改旗易帜。
被击溃之后,宛若逃难的灾民般,成百上千聚集,挤在信州城内外。
他们便是曾经纵横中原,让大唐朝廷闻之惊骇的王黄义军!
伤员的哀嚎声,以及军士间冲突的打骂声,伴随着雨季江南淡淡霉味,萦绕在本就不大的信州城。
果不其然,退到江西不到一月,军中就爆发了瘟疫
死者过万
这并不稀奇,在医疗条件落后,而义军又多是北方人,正值雨季的情况下,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信州低矮的城头,一名虎背熊腰,神色略显疲惫的青脸汉子,着甲按剑,遥望城外宛如蚁群般的士卒,和潇潇烟雨,眉头紧锁。
城头上,是一面两丈有余的杏黄色大纛(dao,帅旗)
上书“冲天大将军,义军百万都统”
他便是黄巢
天子和达官贵人口中的吃人魔王,藩镇节帅眼里的搅局者,饥民流寇追随万里的领袖。
但这时候的黄巢,远没有后世历史上,攻破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时的意气风发。
从乾符五年,起义军早期领袖王仙芝身死,义军分裂,黄巢就不得不带着他的冤句乡兵,转战南方。
两年间,残余义军在他的带领下,自中原南渡长江,经江西,浙西,浙东,开山路七百里,入福建,又略岭南,攻广州。路线席卷了半个中国,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万里长征。
在广州把城中把阿拉伯商人和伊斯兰教徒一锅端了以后,经过一年多磨砺和扩充,黄巢认为再次北上中原的时机成熟。
自称“百万义军都统”(事实上应该在二十万左右),率军北上湖南、江西。
战争刚开始,进展速度超过了义军上下的意料。
在唐末,一个相当可耻的事实是,被由腐朽宦官集团以及达官贵人们掌握的,直属于中央的藩镇,战斗力往往烂的出奇。
湖南观察使李系,十万大军,一战而溃,被尚让(黄巢亲信大将)义军追杀数十里,尸体堵塞湘江。
黄巢军所过之处,收编溃卒,快速壮大,诛杀世家大族和宗室,抄没其财以实军需,声势顿增十倍!
饮马长江,遥望中原,厉兵秣马,指日可待。
但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像张角拉开了东汉灭亡的序幕,但并非最后的胜利者。黄巢低估了唐帝国三百年的余威,即使堕落如斯,但唐廷还是有能打的兵马的。
比如曾经率军讨灭南诏的名将,高骈
唐僖宗一面任命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命他迅速进攻义军,同时征调昭义、感化、义武诸道兵南下,与高骈协力作战。
尚让的“五十万大军”在高骈麾下精锐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义军屡战屡败,最后不得不退回江西。
黄巢满腹雄心壮志,顷刻间坠入冰窖。
“大将军,尚将军遣人回报,张璘那厮追的紧,已经快逼近信州了!”
军中偏将,同时也是他的外甥,林言来到城头,躬身汇报
张璘是高骈先锋大将,其部最为精锐,之前尚让“五十万大军”就是被他两万精锐击溃的。
黄巢用手抚弄腰间宝剑,看着城外嘈杂混乱的士卒
很显然,短时间内,义军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尚将军那边情势有些危急,再三请援,不知”
从数日前,黄巢就在军中严肃军法,敢散播消极言论的,立斩
但这显然不能解决问题,林言属于亲信,说出这番话,也说明军中不少将领都有动摇。
黄巢默然不语,只是看着城外远处依稀可见的余水河,再往北就是鄱阳湖。
他转战大半个唐土,对唐廷中央的军事实力早有了解。其实朝廷真正能和自己抗衡的,也就是只剩下眼前高骈而已,所谓神策禁军,早已名存实亡,而各地藩镇,就算有实力,大多也会选择隔岸观火。
可是眼前这一关,该如何跨过呢?
林言见黄巢久不言语,心中也很是忐忑,只是保持姿态,不敢出声。
忽然,黄巢打破了沉默,似是下定决心
“军中还有多少财货?包括我库中的!”
林言作为亲信,也掌管义军辎重,对于这些数字比较熟悉
“前些日从洪州(南昌)抄了不少,黄金就还有两千斤,还有岭南带来的珍珠,亦有数斗。”
黄巢闻言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却斩钉截铁的吩咐道
“找个时间,派可靠人押送到前面,全部送给张璘!告诉他,若能暂缓进攻,我还愿再献两千斤黄金!”
“我素闻那高骈也是个贪财的,还笃信神仙道士,淮南节度任上,广搜财货用以求仙问道。若我黄巢被灭,这些财货,敢问高骈会给他张璘留多少?”
林言一开始还觉得荒谬,待听到后面,方觉得大将军真是豪杰智谋。
说到底,这些军头是个什么性子,他们还不清楚吗?
三日后,张璘停止进攻信州、饶州,两军陷入“对峙”
黄巢另一方面又致书高骈,上表“投降”。
高骈此时迷信方士,再加上此前的胜利,也让他放下警惕。以为大功告成,遂上奏朝廷,声称义军“不日当平,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
当黄巢获悉诸道兵已经北渡淮河,散归其镇,而且义军也恢复了作战能力,即抓住时机,大举北上!
义军迅速击破淮南军,一举杀死张璘,席卷江东,进攻扬州
至此,唐廷最重要的两个钱粮重地之一,江南沦陷
黄巢扫清了能威胁自己北上的最后阻碍,加紧北上
中原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