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医院偶遇之后，又是半月，我再没能遇见苏慎之。
他似乎彻底地走出了我的生活。
就好像四叶草一遇，是一场荒唐游戏，游戏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依然上班、下班、偶尔和梁月逛街，更多时间窝在小屋里刷剧；卡上的钱一超过5K，就悉数打回去；聂唐还是躺在轮椅上，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爸爸妈妈会在固定时间给我打电话，三两句即说完了所有，然后双方沉默着，最后由谁无声挂断……
这是死水一样的生活。
以前有林俞，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现在林俞走了，只余我一个人，才终于发现，这样的生活，何止绝望，简直就是窒息。
难怪林俞要走。
忽然就理解了林俞的背叛。
因为理解了，恨似乎也淡了。
只是，连恨都淡了，就觉得一切，愈发没有一点盼头。
颜朝就是在我这没有一点盼头的日子里，给我打电话的。
当我听到那个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性感的声音时，好久竟没想起是谁。
“我是颜朝。”电话那头的男人，见我支支吾吾迟迟想不起他是谁，有点好笑的自报家门。
“哦，颜先生。”我脑海里浮起一张绝色的脸，似乎不年轻了，但是有恰到好处的成熟和庞大的气场——这都不是年轻能赋予的。
“好久不见，不知是否有荣幸能请你出来喝一杯？”颜朝绅士地邀请。
“现在？”我下意识地看一眼壁钟，晚上十点零五分，算不上晚，但的确不是一个和男人约会的好时间，尤其是不怎么熟悉的男人，尤其是一开始还对他意图不轨的男人。
“是。”颜朝低低的笑声在电话里响起，“甚是想念。”
我心头一热，因为那“甚是想念”四个字，虽然知道这是男人调情的手腕，但不知为什么，就有一种一潭死水的心湖被撩起涟漪的感觉。
“好。”我情不自禁应声。
颜朝又笑了一下，说：“你告诉我地址，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我又应一声。
挂了电话，我飞快地冲进洗手间，洗澡、化妆，又换上自以为端庄优雅的衣服，待勉强收拾好，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颜朝的司机小岳。
我拎了包出门。
在进电梯时，我才觉得自己就这样答应赴约，着实是不智之举。
这个时间点，太过暧昧，而颜朝那句“请你喝一杯”又太过危险。
但是，出都出来了，难道还缩回去？
何况，那种死水一样的日复一日，几乎快要消磨了我所有的青春和激情，潜意识里我迫切地想要有所改变。所以，哪怕明知这约赴得不智，也宁愿由着自己的本能疯。
小岳把我带到一个有点儿奇怪的地方。
车子停好后，我们又穿过一条窄窄长长的巷道，终于在一个朴素的圆形拱门前停了下来。走进拱门，又是一个空旷的大院，院子里有假山，流水，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儿。这在寸土寸金的S城，简直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奢侈。走过大院，终于在一栋其貌不扬的小楼前停了下来。楼前站着一个少年，十七八的样子，一张脸却好看得堪比明星。
“岳哥。”少年看到我们，热情地打招呼。
“苏少？”小岳看到少年，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毫不掩饰不悦。
“岳哥，我想见见颜先生，请帮忙引见一下。”少年浑不在意小岳的不悦，脸上带着几乎称得上天真的笑，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我脸上梭巡一圈。
“恐怕不方便。”小岳眉又皱了一下，他虽然是个司机，但在颜朝身边久了，竟也有几分气势，哪怕是在这个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少年旁边，也是不卑不亢。
“既然这样，那就不为难岳哥了。”少年嘻嘻一笑，天真中又有几分不羁，他的目光再次在我脸上梭巡一圈，眼里有被惊艳到的热烈神采，“这位姐姐好漂亮，我叫苏烨，希望有缘再见。”
小岳看少年的目光更冷冽几分。
少年耸耸肩，朝小岳挑一下眉，无谓地又是嘻嘻一笑，然后再次看向我，说：“姐姐再见，希望很快能见。”
说完，朝我们挥挥手，高挑清瘦的身影，带着少年特有的活泼气息，穿过大院，消失在那道拱门之外。
小岳看着少年的背影，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直到少年完全走出他的视线，他才带着我，走进小楼里。
在穿过一个长长的过道时，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下，小岳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进来。”
小岳手放在门把上，略顿了顿，忽然出声：“刚才那位，是苏慎之的弟弟。”
我撇头看他，为他这突兀的一句话。
小岳却无意再说什么，手一用力，开了门，朝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朝屋内看去。
屋子里，颜朝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一饮而尽。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绝色的容颜，远远看着，像一副历史悠久的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我怔怔地站着。
身后，小岳无声地退了出去，无声地关了门。
颜朝如往常一样向我招手。
可我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走向他。
诺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种安静而又孤独的气息，还有几分暧昧，萦绕在我们周围。
晚上十点过，果然不是一个好的约会时刻，它太过危险。
我站在那里，有点进退维谷。
此时此刻，哪怕我没带脑细胞，也明白那个一杯酒一口闷的男人，他对我，必是存了不良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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