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方芷接过毛巾,快速地在丽娘身上擦拭着。
也不知丽娘捂着被子沤了多久,身上都开始散发着一股子馊臭味,让人闻得想作呕。
没一会儿,方芷就将丽娘的身子都擦了一遍。
她摸了摸丽娘的额头,明显没那么热了。
一旁的狗蛋娘虽然看得心里直冒嘀咕,但也不敢做声。
丽娘的体温降下去了,没一会儿,她就悠悠转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床头的方芷。
“方神医?您怎么来啦?”
看到方芷,她很是意外。
“幸亏我来了,我要是再来晚一些,你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怕是又要还给阎王爷了。”
方芷恨恨地说道。
同时不免在心里念叨着:丽娘最近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
“我......怎么了?”
丽娘不解地问道,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八月里盖棉被,还窝在靠西的房间里,直接热晕过去了!”
“可坐月子不都是这样吗?”
丽娘身边的女性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她不明白怎么就自己出了问题。
“是啊!坐月子都要捂着才行,这样才不会落下病根!”
狗蛋娘也跟着附和道。
“胡说八道!按照这么个捂法,你刚刚可是差点儿送了命呢!”
方芷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坐月子是要避风,可现在是酷暑啊!就算是不动也热出一身汗,哪还能盖大棉被呢?”
“那......那该怎么办呢?”
丽娘刚刚的状况,狗蛋娘是全部看在了眼里,哪怕再迷信前人所说的要“捂月子”,在此刻也知道,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天天开门开窗透透风,这房间都快沤馊了!丽娘的衣服穿宽松些,适当地也可以用热水擦擦身子......”
方芷见狗蛋娘还算上心,立马教授她科学坐月子的方法。
狗蛋娘听得非常认真,一条一条都记在了心里。
亲眼看着方芷救了自己儿媳妇好几回,她对方芷是百分百信任了。
“对了,方神医,您给这孩子也看一看啊!”
孩子就是狗蛋娘的宝贝疙瘩,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放床上,我检查一下!”
方芷指了指床铺。
狗蛋娘立马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了下来。
方芷将孩子的襁褓一解开,冲鼻的臭味立马在房间里散开。
方芷甚至被这臭味熏得扭开了头。
她这才发现,这孩子身上自娘胎里带下来的胎垢,居然没有被洗去。
“你没给这孩子洗澡?”
方芷惊讶地问道。
“这孩子本就生的艰难,哪敢给他洗澡啊!要是遭了风寒可怎么办?”
狗蛋娘振振有词地解释着。
“这八月的天,你担心孩子会遭了风寒?”
方芷真想把狗蛋娘的脑袋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还有没有脑子啊?
“那......我这就给孩子洗一洗?”
狗蛋娘见方芷脸色不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做错了。
“洗澡水别太热了,手上轻柔些,要是有洗不干净的头垢,别用力抠,抹些食用油,自然会脱落。”
方芷又忍不住细心交代起来。
“好,我都记着了!”
狗蛋娘认真地应下。
“我这就去灶房烧水去!”
狗蛋娘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她一离开,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丽娘非常诚恳地对方芷说道:“方神医,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不客气!记着好好养身子。哦,对了,我还要给你拆线呢!来,快躺好!”
说着,方芷就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把剪刀来......
给丽娘拆完线后,方芷和方济民在狗蛋娘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离开前,方芷还不忘叮嘱狗蛋娘,让她将科学的坐月子的法子传授给别的妇女们。
大历朝女子读过书的不多,懂医的就更少了。
她们所谓的医学知识都来自于口口相传,一些陋习也被流传下来。
方芷没法改变大历朝的现状,她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女子学习到有用的知识。
至少,能够正确地保护自己的身体,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被荒唐的所谓旧风俗所毒害。
离开丽娘家后,时间尚早。
方济民领着方芷往大街上去了。
遇上了个卖糖葫芦的,方济民直接给方芷买了一串。
“阿芷,来吃糖葫芦。”
方芷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内心有些无语。
他本以为方济民是买给表弟方青松的,谁知道居然是买给自己的。
“舅舅,我都十五岁了!”
方芷故意把十五咬的很重。
“十五岁怎么了?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哭着闹着要吃糖葫芦,偏偏你身体不好,你娘不让你吃,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惨了!”
方济民回忆起方芷的黑历史,忍俊不禁。
“舅舅!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方芷小脸一红,又急又气,在地上跺了好几脚。
看着她急眼了,方济民笑得更开心了。
这才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生动而有趣!
不知不觉中,阿芷十五岁了,离开京城也有十五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都已经快记不得京城是什么样子了。
“舅舅......舅舅!”
方芷瞧着方济民遥望远方,眼神惘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大喊了好几句。
“啊?怎么了?阿芷?”
方芷扯了扯他的衣袖,方济民才醒过神来。
“舅舅,你在想什么呢?”
方芷好奇地询问道。
“我是想起你娘了,当年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时常央求我去大街上帮她买糖葫芦。”
“什么?我娘?她会吃糖葫芦?”
方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那娴静贞淑的娘亲,居然也会想着偷吃糖葫芦。
“呵呵~~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娘以前也是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啊!想当年,她可是京城赛马会的冠军呢!”
方济民一脸笑意地拍了拍方芷的肩头。
“真的?我娘还会骑马?”
方芷简直不能想象,行动如同弱柳扶风的方芝兰能跨马横行。
“会啊!她的马术,还是你外祖父亲自教授的呢!你外祖父常夸她天赋出众,不管是医术还是马术都卓然超群,满京城都没有能和她媲美的小娘子。”
方济民想起当年那个娇艳如同玫瑰花的妹妹,嘴角不禁挂上了笑容。
“舅舅,你和我娘都是在京城长大的吗?京城是什么样的?”
方芷在信义县出生,在信义县长大,从未走出过这座小县城。
她对京城充满了好奇。
“是啊!咱们家世代都在京城,京城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比信义县要大很多很多。”
“既然世代都在京城,为何舅舅和娘要离开京城,到这个小县城安家呢?”
方芷满是疑惑地问道。
她以前依稀听舅母朱秀娘提过,方家从前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她当时问舅母,为何方家要离开京城,舅妈立马就变了脸色,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繁华的京城生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离开?
方芷猜测,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只不过,方家的大人,从未告诉过她与表弟。
方芷这才刚问出口,方济民还带着笑意的脸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这事......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舅舅!我都已经十五岁了,我已经够大了!”
方济民这个借口,方芷已经听了太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