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赫然一个大包。
脑海中顿时想起事情的缘由——
昨夜里孟锦妍着了凉,她今日听闻后便急匆匆去看她,不料走到孟锦妍院子外面的台阶时,竟踩到一处结冰的地方,脚下一滑后脑勺刚好磕在假山上。
幸好,她穿了一件带帽的厚斗篷,才不至于血溅当场。
上一世自己因为这一跤,在床上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出门,也因此错过了外祖家表妹的及笄礼,想不到自己竟重生到了这时。
她因为头上的伤,让孟锦妍代替自己去外祖家观礼,不料却因为这次缺席和表妹有了隔阂。
当时她想不通,表妹也不是小气之人,现在想想定是孟锦妍在其中作祟。
孟知意是宗正府的嫡女,她的院落是在东院最大最气派的浮云居,而孟锦妍作为庶女只能住在西院,两个人的院子从正门看来相隔甚远。
可偏偏这宗正府的院子设计精妙,她浮云居的后门和孟锦妍碧落居的后门中间只隔着一座小土丘和一条水沟构成的“高山流水”,得知孟锦妍着凉,她一大早就从后门去看望她。
却在台阶上滑了一跤,按理来说这没什么奇怪,可孟知意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其中大有猫腻。
其一是碧落居后院门并没有屋檐,自然不会滴水到台阶上也就不会结冰,台阶上若是没有水没有雪,是不会滑的。
只可能有人故意把水泼在台阶上,才导致结冰。
其二是泼水的时间。
倘若昨夜有人泼水,定然会结成厚冰,巡夜的人肯定也会踩到这处。
况且这冰很薄,那么可以确定是凌晨才泼的水。
她那么关心孟锦妍,听到消息一定会从后门走,这个时间段泼水结冰,刚好。
而后面就是那些假山石头,磕上去不死也会见血。
作为嫡女的她受伤不能出席,那么能出面的就只有庶二小姐孟锦妍了。
这不明摆着是为她孟知意挖的坑么?
怎么她前世就一点没怀疑过孟锦妍呢?孟知意心中愤恨的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灵犀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在她身后垫了块月牙白靠垫,将床上的熳帘用银钩勾成了团。
“小姐,大夫说您虽然脑袋没出血,但怕里面有淤血,是以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大抵是郁金、乳香、延胡索、姜黄、丹参 、牛膝、红花这些,奴婢已经差人去熬药了,一会儿喝下去,身上也能暖和些。”
孟知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灵犀这丫头办事伶俐有手段,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让灵犀跟着自己受罪。
“你做事我放心,你且去看看药吧,我自己在屋里静会儿。”
“是,小姐。”
灵犀走后,孟知意手指扣着床头,打量着粉黄色的帐幔,身下繁复华美的云罗绸,柔软又单薄无比。
桌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房间的小窗没关,不时飘来一阵清香,眼前的一切太过于幽静美好,她竟觉得如梦般虚幻。
再看自己粉嫩纤细的手指,心中感慨万千。
她正想着,一道突兀的声音直直传进她耳朵,孟知意不由细眉微皱。
“小姐,我方去看了二小姐,我瞧着病已经好了。正巧老爷在呢,听说小姐摔了一跤,说是不若让二小姐跟着老太太去外祖家。”
说话的丫头梳着双丫髻,发平分两侧梳结成髻,置于头顶两侧,额前留了几缕短发。
正是给笙儿灌下断肠散的叛徒――彩凤!
孟知意听她这几句话,不由心生冷意,原来这贱婢现在就已经替孟锦妍做事了。
她冷冷的看着彩凤,半响低喝道:“跪下!”
彩凤是这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里做事,她也是自幼便进了府跟着孟知意,能说会道、心思灵活。
然而孟知意却万万不敢信她。在她被废除后位之时,就是这个丫鬟出来作假证,说她和人有染。
并且早早就站到了孟锦妍身后,想来彩凤是孟锦妍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卧底。
彩凤突然听她这一声,双目圆睁、不解的看着孟知意:“小姐?”
孟知意长眸微眯,声音冰冷:“我说让你跪下!”
彩凤脸上委屈的不行,一边不情愿的跪下,一边问道:“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孟知意冷声一笑,正要治她的过错,就听见外面灵犀喊了一声老爷。
孟知意心思一动,心想现在不是处理她的时候,便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下一瞬,出现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暗青色藩竹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云朵,健壮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玉带,面容端的是刚毅正直,双眼满含关切的走了进来。
孟知意不由心头一酸,眼眶顿时红了,这是她的父亲啊!
上辈子自己忤逆父亲,非要嫁给上官阙,让宗正府搅入了皇位之,父亲向来深明大义、清廉为国,却因为自己被迫与那些黑心贼人打交道。
她,是个不孝女。
强忍着泪,她下床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哭意:“父亲!”
孟祥鹤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声音关怀又有几分责备:“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吧,地上凉可别冻伤了腿!”
说罢,扶着孟知意让她坐到床上。
孟知意让灵犀给父亲搬了一把椅子,这才思忖着开口道:“父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孟祥鹤看她双眼通红,不由得心疼道:“听下人说是路滑摔了一跤,可有哪里不舒服?”
孟知意心想,果然是有人扭曲了事实,她摔到了脑袋,这可不是小事儿,可传到孟祥鹤那里就成了单纯的摔了一跤。
但是想到一会儿接她去外祖家的马车快要来了,她却不能将自己伤到脑袋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以孟祥鹤对她的疼爱,一定不舍得让她再出去。
于是她笑道:“托父亲的福了,今日穿的厚实,女儿并无大碍。外面冰天雪地的,倒是劳累父亲跑一趟。我寻思着这个时间外祖母派来接的马车快到了,正要梳妆,恰好父亲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