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太太满脸慈爱,看着宁若瑄多了几分赞赏:“祖母会为你把关,日后为我的瑄丫头觅得乘龙快婿。只是家世门第排后,人品和样貌第一,必得配得上你。”
宁若瑄内心毫无涟漪,待在宁家不仅她的婚姻会被牺牲,就连她本身也是牺牲品。
她不是宁家人,有自己的生父生母,得尽快找回自己的身世,从宁家全身而退。
可这个家祖母是唯一待她好的人......
“孙女儿从进屋就注意到祖母头痛,不若让瑄儿为你把脉?寻个安心。”
“祖母没白疼你,我的好瑄儿。”
老太太心里暖洋洋的,方才因为宁梦雨大闹,以为自己头疼不是什么小毛病,幸而宁若瑄心细。
宁若瑄为老太太把了把脉,眉宇间浮现忧色:“祖母的头疼病是不是每隔一阵就发作,夜里难以入眠,手脚冰凉畏寒?”
老夫人蹙着眉,先是惊讶再想到宁若瑄是学医归来,便不觉奇怪:“正是如此,我的病要不要紧?”
“祖母别担心,好在发现及时,瑄儿为您针灸,再开副方子用药调理几日即可好转。”
“好。”老太太松了口气。
宁若瑄为老太太写下药方,老太太见她崴脚行动不便,特地让小厮们抬着轿子送她回去养伤。
月上梢头,窗外花影重重,树影深深。摇曳的烛光下,映出一人独望月的身影。
碧桃端着一碗黏糊糊的膏状药推门而入,见宁若瑄坐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
碧桃面含笑意,打趣宁若瑄:“小姐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能让你如此费神的只有......”
宁若瑄思绪回笼,脸上浮现清雅淡然的笑,让碧桃看得出神:“只有什么?”
碧桃沉默将药放在桌子上,并无要回答宁若瑄的意思。
“吊人胃口,该打。”宁若瑄装作嗔怒,要唤人进屋罚她。
碧桃慌忙阻止她,戏谑道:“奴婢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看得出来,小姐从未为太子真正伤心过,小姐倒像是有了心上人。是不是小姐的师兄?”
“长兄如父,我怎会对师兄有亵渎之意?我只是怀念在山上的日子。”
经碧桃提醒,宁若瑄心里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师兄调查如何。
碧桃转身翻出一些细布,为宁若瑄敷药包扎:“小姐这次是真的伤了脚,二小姐好狠的手!这样的人做太子妃,不出半日便会露马脚,让太子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届时他求着我家小姐嫁他,都晚了!”
“这样的气话切不可对外传,让太子知道还了得。”
“奴婢遵命。”
碧桃连忙捂嘴。
几日后。
宁若瑄陪宁夫人坐着说话,调弄金猊里的香,袅袅轻烟缓缓上升,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宁夫人正刺绣,尖细的针尖刺破精致的红梅绣样,也扎入她纤细的指尖,血珠渗透而出。
宁若瑄见她心神不宁,用帕子包住她流血的手指:“母亲是在想妹妹的事?”
“梦儿这几日被关在屋子里学规矩,她的性子你知道......我放心不下。”
“祖母派去的嬷嬷都是极有分寸的人,妹妹也许已经知错,有了悔改之意。母亲放心不下,我就陪你去看看她如何?”
“她处处针对你,连母亲都看不下去,你却以德报怨。”
“妹妹自幼吃尽苦,作为家人我们多体谅一些,给她时间,她会改的。”
宁夫人握着宁若瑄的手,恨她处处完美的无可挑剔,却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
两人一起去看宁梦雨。
屋里,宁夫人刚看见宁梦雨便心疼地抱着她,问她这几日的情况。
宁梦雨有所收敛,见嬷嬷们的眼神不对,立时福身朝宁夫人和宁若瑄行礼:“梦儿给娘跟姐姐请安。”
宁夫人欣慰:“看来你规矩都学得差不多了,瑄儿给的药你要按时用,如此才能尽快恢复容貌。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向瑄儿多讨教。”
宁梦雨颔首低眉,微微抬眸看着宁若瑄,懂得藏起眼里的怨毒。
见她隐忍恨意,紧紧捏着衣角的样子,宁若瑄只觉好笑。
“再过几天妹妹脸上的毒疮就好了。”
虽然为她治脸,但宁若瑄没用去疤痕的药。
“梦儿,还不快谢谢你姐姐?”宁夫人高兴。
宁梦雨不情不愿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出一个“谢”字。
宁若瑄暗暗冷笑,平和道:“我受不起妹妹的谢,你是将来的太子妃。”
算你有自知之明。宁梦雨想。
等到脸上毒疮留下的伤口愈合,宁梦雨欢喜又期待拆开绷带,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彻底傻眼!
原是生毒疮的半张脸全是弯弯曲曲的疤痕,红红的印子凹凸不平,像盘踞的蛇一样渗人。
宁梦雨眼中沥尽恨意,直接找到宁夫人扑进她怀里哭泣:“母亲,我的脸彻底毁了,我这个样子太子见了定会生气!宁若瑄果然心肠歹毒,她妒忌我将来是太子妃,故意让我毁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这卑鄙的贱......”
“吵什么?”
宁崇德在门外就听见宁梦雨发了疯一样恶毒的言语,夫人总在他耳边说宁梦雨的好话,如今听来哪有半点规矩的样子?
他黑着脸上前,本想教训宁梦雨几句,她突然抬起头半张脸都是泪水,盖住她另外半张脸的头发滑落,森然可怖的脸映入眼眸。
宁崇德被吓了一跳,脊背发凉,转身唤来下人不敢再看宁梦雨:“去请瑄儿过来。”
宁若瑄的确治好宁梦雨的毒疮,却从未说过她的脸会留疤。
“那就是父亲的好女儿!她毁了我的脸,也想毁了我的将来......呜呜呜......”
宁崇德脸上怫然不悦,想到事与愿违,只得安慰宁梦雨:“你脸上的毒疮委实难治,也许瑄儿也不知会变成这样。别哭了,等瑄儿一到就有法子再治你的脸。”
宁梦雨捂着半张疤痕脸哭的梨花带雨,咬了咬唇:“她就是故意的!我的脸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不想再让她治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