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囚婚方元霜段寒成无弹窗阅读

第5章

三人围着方元霜,似打量、似探视,错落的目光中皆有惊愕,这些人里都是熟面孔,但三年过去,也都生了。

当年她被赶走,周家是给了她父亲钱的,托他好好照顾她。

她们还以为,这些年方元霜过得不差,没成想养成了这副模样。

“这不是周大小姐吗?”女人嗓子尖锐,轻声慢调地嘲讽完又改了调子,“呸呸呸我忘了,咱们眼前这个就是个冒牌货。”

一阵哄笑过去,另一人接话。

“怎么,你是来找京耀哥的,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勾搭不上段寒成了,就退而求其次?”

“薇薇,你说什么呢,就她这个样子,搭上京耀都是高攀。”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当年段寒成看不上她,她就找人绑架向笛,害她没了命……”谷薇瞪着方元霜,似是要剜了她,嘴里不忘大声宣扬着,“你怎么好意思还活着?”

方元霜嗫嚅了下唇,黯淡的眸中划过恐惧,当年段寒成掐着她的脖子,也问了同样的话。

她哭着说不是她,她也是受害者。

段寒成不信。

没有人信。

法庭上绑匪指控她,父母怀疑她,律师拿出铁证,她百口莫辩,过去是,今天也是。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心虚的吧?”

风将雨吹进来,打湿了她半侧衣物,她站在寒风下,接下了这份控诉,“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话一出,谷薇几人都愣了,那样高傲的人,竟然这样低声下气同她们言语。

正色了番,谷薇哼笑一声,“现在知道是自己的错,当初在法庭上怎么不承认?”

方元霜没有争辩,被推了两把,身子跌入雨中,摇摇欲坠。

看不到她的反扑,失了趣味性,段寒成按灭了烟,正要坐回去,楼下的争执激烈了些,大约是被方元霜唯唯诺诺的样子激怒,谷薇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周嘉也顿时站直了,等着方元霜的反应,可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脸,没有动,谷薇抓着她的胳膊一推,她滚下了台阶,会所旁的保安被惊动,围了上去。—

好在伤得不算严重,摔一跤,挨一巴掌,比起一条鲜活的人命,还是轻了许多。

方元霜湿透了,瑟缩在车子后排,与她并排而坐的是段寒成,二人一个云淡风轻,舒展淡漠,一个凄楚灰败,犹如丧家之犬。

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同一空间的人。

车子里是备着毛巾的,段寒成没有拿给方元霜,但如果她开口求一求他,他兴许会大发慈悲。

就像之前那样,她拽着他平整的西服袖口,娇嗔着:“寒成哥哥你帮帮我嘛,就一次……”

可他不知道。

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求助是会令人死心的。

哪怕再次拥有了博同情的机会,方元霜也不会再开口了,南墙撞多了,是会疼的。

“嘉也去找徐京耀了,我送你回去。”段寒成开口撇清干系,跟方元霜坐在同一排,中间却好似相隔很远。

方元霜的口吻比他更加疏离,“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这下倒成了他自作多情了?

段寒成嘴角是自嘲的弧度,“这是嘉也的嘱托。”

言外之意,不是他要多管闲事。

“我知道的。”

段寒成没有看她,却可以感觉到她好似抬了抬脸,微茫的视线折射而来,每句话都是她蓄了极大的勇气的,“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再跟我见面,过去是我不懂事,犯下了许多错误,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那种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那种错误?”段寒成转过脸,“是指?”

方元霜又低下了头,“喜欢你。”

第6章

伞是偏斜的,堪堪遮住了方元霜,她身上湿了一遍又一遍,不介意再湿一次,可段寒成不该被污浊的水弄脏。

两人并肩走在瓢泼雨中,伞只有一把,段寒成撑着,方元霜不敢靠近他,瑟缩在伞下,余光掠见了段寒成被淋湿的半边肩膀。

心沉了沉。

方元霜兀自深吸了口气,每次开口都是斟字酌句的,“……不用给我打伞的,我已经淋湿了。”

段寒成语气不变,一本正经中多了份残忍的疏离与严肃,“我只是不想樊姨责怪没照顾住你,别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她是不敢的。

当年为这份自作多情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她刻骨铭心。

沉默着走完了一条路,窥见周家老宅楼中的光时,段寒成再次开了口,似是警告,更像是确认,“在车上那番话,你记得遵守。”

方元霜说,喜欢他是错,缠着他是错,这种错再也不会犯。

“我会的,过去我太幼稚,那些事我真的很抱歉。”

这一路上她不知说了多少对不起与抱歉了,被她缠着的时候,多想听她说放弃,可真到听见的时候,似乎没开心到哪里去。

段寒成不作声,心如止水。

收了伞,周家的保姆前来迎人,看了眼段寒成与方元霜,率先将毛巾给了前者,谁金贵,一眼就知,方元霜不姓周了,连这里的保姆都可以给她脸色瞧。

段寒成没收,眸光如炬,“您觉得我比她更需要吗?”

保姆面容一僵,忙将毛巾给了方元霜,“我、我这再去拿。”

“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樊云闻声下来时,一眼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人,快步走过去,紧张心疼都写在脸上,“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打伞。”

“打了的。”方元霜攥着毛巾,擦拭手背,“不要紧。”

“都淋成这样了还不要紧?”

樊云唤着家里的保姆,“佟妈,快去放热水让霜霜洗个澡,不然要生病的。”

不管到了何时,樊云的疼爱都不曾消散过,方元霜嗫嚅着道谢,步履缓慢上了楼,背后二人的目光双双落在她身上。

樊云先移开了,她看向段寒成,戒备掩藏在和蔼下,“寒成,怎么是你送霜霜回来,我不是让嘉也带她去……”

“徐京耀没去。”段寒成面无表情,诉说着实情,“嘉也去找他了。”

“他没去?”

樊云端庄的面上多了怒意,“怎么可以这样,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我肯定要告诉他爸妈的!”

话音一落。

她又平静道:“不管怎么说还是麻烦你了,以后这种状况,让嘉也打电话给我就好。”

段寒成点头,却又意味不明道:“樊姨,我听说,你打算让将她嫁进徐家?”—

洗澡时方元霜锁上了门,没有让人进去。

樊云敲了敲门,“霜霜,难不难受,要不要准备药先吃点预防?”

“……不、不用了。”

她没这么娇气,这三年别说是感冒发烧,就算被打到脱臼,都是她咬着毛巾自己接的胳膊,疼醒了,顾不得身上的新伤旧伤,就要爬起来冒着风雪去赚钱,冬天永远是一双脱了胶的鞋子。

雪灌进鞋里,可以将脚趾冻到发紫发硬。

相比之下,淋一场雨,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急忙换上衣服出去,樊云正在等她,拉着她的手,轻抚了下脸,又触碰额头,“不是让嘉也照顾好你么,怎么还让你淋雨了?”

“没关系的。”

回来后,方元霜学会了体谅,变得知书达理,温柔又善解人意。

樊云过去每天都祈祷自己的小女儿懂事一些,别那么任性,别总惹她父亲生气,可她真的变成这样了,做母亲的又忍不住心酸。

拉着方元霜到一旁坐下,樊云拿着毛巾,揉搓按压着她发尾的水珠,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成了如杂草一般的恹恹着,没有生命力,很枯萎。

像是元霜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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