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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大杀四方

花颜带着秋月,拿着那十两银子,去了牌九桌后,不见那小厮再跟来,顿时嘴角的弧度几乎弯上了眼眉。

这顺方赌坊,安稳得太久了!

她再不客气,局局拿定,不出两盏茶的功夫,便将秋月的怀里赢了满满的一抱白花花的银锭。

在她抱不动时,伸手温柔地拍拍她的脸,笑吟吟地说,“乖,去换成银票,别累着,我去茶室喝口水等你。”

秋月乖觉地去了。

花颜悠闲地喝了一盏茶,见秋月回来,又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笑着说,“待会儿还要你辛苦,先润润嗓子。”

秋月抽着嘴角,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小声说,“小姐,您今日要玩多久啊?”

花颜晃着腿,“大杀四方,见到九大赌神!”

秋月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些。

花颜待她喝完茶,站起身,爽利地说,“走,难得来一次,我们今日就好好见识见识名扬天下的顺方赌坊,看看这名号是真的响,还是假的响。看看这德善兼备,一诺万金是真的还是假的。”

秋月默默地跟上她,忽然替这顺方赌坊哀悼起来。

接下来,花颜是一庄庄,一桌桌地玩过去,每隔两盏茶,她便换一个地方,秋月便抱着金银黄白之物跑一次赌坊内设的钱庄,将重的金银换成轻便的银票。

一个时辰后,她从最小的庄玩到了中庄,也从一楼玩到了二楼,从有点儿本事的庄家换成了顺方赌坊有本事的庄家。

她每玩一会儿便悠闲地歇一会儿,虽然将秋月的腰包都赢满得塞不下了,但也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这顺方赌坊太出名了,也太有钱了,每日里金银如流水,王孙公子一掷万金也不是没有,所以,她这从小庄玩到中庄的人,没人特意盯着,自然也没什么人理会。

两个时辰后,她从中庄玩到了大庄,也从二楼上了三楼。

这时,秋月身上已经塞不下银票,只能解了肩上披着的绸绢裹着银票,银票虽轻,但耐不住多,她裹了一个大包裹,跟在花颜身后,甚是显眼了。

一上三楼,便有人注意到了。

三楼一共设了九桌,每一桌玩法不同,无不是天下绝顶的赌局玩技,庄家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俊有丑,各个不同。

围在各桌前的人也比下面少的多,但出手无一不是一掷千金万金。从桌面上堆着的筹码就能看出来,能来这三楼的人,无一不是家财万贯。

花颜先围着每一桌都看了一会儿,然后,也不急着玩,便坐去一旁的茶室喝茶了。

秋月喝了一口茶,低声说,“小姐,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花颜一笑,“怕什么?今日走不出这里,太子殿下会来接我们的。”

秋月无语地噎住。

花颜喝了两盏茶,便见那程掌事儿上了楼,他胖脸扫了一圈,瞅见茶室里坐着的花颜,眼底闪过惊异之色,随即,便抬步走了过来。

花颜看见他,笑着打招呼,“掌事儿好啊!”

程掌事儿脚步一顿,来到近前,拱手笑着道,“是在下眼拙了,不知姑娘高技,早先多有怠慢,惭愧惭愧!”

花颜笑吟吟地摆手,“掌事儿说哪里话?你是高看我这婢女了,给我百两赌本,我万分感谢呢。”

程掌事儿心下一绷,连连笑道,“姑娘的婢女别说百两银子,就是千两金子也使得。”

花颜笑容蔓开,扭头捏捏秋月的脸,笑道,“看,来了这顺方赌坊,你这身价噌噌地往高涨。值得吧?”

秋月内心吐血,无话可说。

程掌事儿看她笑得如芙蓉牡丹的容色,听着她的话,一时心里发堵,暗想他从不敢小瞧人,今日真是瞎了眼,小瞧了这主仆。

他呵呵地笑,试探地问,“姑娘可还继续玩?还是……只来这三楼见识见识?这三楼不同下面一楼二楼,不玩小庄的金银黄白之物,不是小打小闹,玩的可都是大的。”

这话暗中的意思是让她见好就收,如今她也赢了十万两银子了。从分文没有踏入赌坊,如今不足半日拿了十万雪花银,这也算是顺方赌坊开坊以来少有的事儿了。

花颜似乎没听懂他的规劝,一边喝着茶,一边晃着腿,笑得诚然地说,“嗯,我也觉得一楼二楼确实不比这三楼环境雅致,茶水也是上好的上品。”

程掌事儿眉毛竖了竖,谁跟她说环境了?谁跟她说茶了?

花颜放下茶盏,站起身,对程掌事儿明媚一笑,“我今日是来玩的,钱财嘛,就是个身外之物。这么多银钱,就这么拿走了,我心下也不踏实,不如都玩掉输了出去,也省得累我家阿月背着抱着。”

秋月刚跟着站起身,闻言一个趔趄。

花颜对程掌事儿邀请,“掌事儿若是闲暇,跟我一起?”

程掌事儿心里暗骂,这是谁家不懂事儿的姑娘,放出来祸害一方。她是真想输?还是故意说这话,其实是真有本事想赢得更多?想见九大赌神?

十万两虽能引起他的注意,但还不够被他真正堤防,且先跟她看看再说。

于是,程掌事儿呵呵一笑,欣然同意,跟上了花颜。

花颜去了这九桌的最末一桌,这一桌,也是这三楼下注的赌金相对最小的。

程掌事儿见此,微微地放宽了些心。

虽然玩法不同,花颜如早先一样,在试了两把后,顺畅自如地跟着玩耍起来。

一桌赢满,五万两。

二桌赢满,五万两。

三桌、四桌、五桌……

程掌事儿在看过五桌后,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这三楼,九大庄家虽然不是顺方赌坊赌技之最,但却是既九大赌神之下有着最强赌技的人。这十年来,有他们坐镇就足够了,运气好赌技好的人,也不过是五年前出了一个敬国公府世子,赌到了第九局,拿走了五十万两银子,没见到九大赌神。

但即便如此,他的赌技也足够轰动京城甚至天下。

难道今日又会出一个当年的敬国公府世子?

五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不敢不重视,连忙挥手招来一人,附在他耳边耳语道,“快,去禀告公子,就说今日怕是又要出一个陆之凌,让他快来。”

那人得了吩咐,不敢耽搁,连忙匆匆跑下了楼。

花颜用眼神斜瞟了程掌事儿一眼,不甚在意,继续下注押赌,同时心中也肯定,顺方赌坊不愧名扬天下的大赌坊,果然这些赌技都极为有玩头。

六桌赢满,五万两。

七桌赢满,五万两。

八桌赢满,九桌……赢满。

程掌事儿就跟在花颜身边,看着一桌桌的庄家输没了自己坐庄的最大额度后都面带土色,自己的脸也跟着一寸寸黑了下去。

她竟然……

竟然赢过了第九桌!

比当年的敬国公府世子还要技高一筹!

他不敢置信地瞅着花颜,三楼内静悄悄的,唯秋月背着长长大大的大包裹立在花颜身后,如山一般稳定地站着,这时候,她娇弱的身段颇显笔挺。

花颜在一片寂静中回头,笑吟吟地看着程掌事儿,“我可否能见九大赌神了?”

程掌事儿看着花颜如花一般的娇容,实在难以想象,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地盯着看着的女子,怎么能在他和这些庄家的眼皮子底下把把赢定?且他丝毫没看出她出千,没有丝毫的破绽。

赌局到这份上,不出千,那是不可能的,庄家有千,赌客也有!

真是见鬼了!

他木然了半晌,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气,才勉强一笑,开口道,“这……九大赌神……”

第十二章茶室等人

花颜看着程掌事儿踌躇又骇然的面容,清丽的容颜眉梢微扬地看着他。

难道她大杀四方,过五关斩六将,从一楼闯过三楼,累了这大半日,眼见天都黑了,她辛辛苦苦忙活一场竟然见不得九大赌神吗?

她见程掌事儿在她的盯视下额头冒汗久久不语,她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九大赌神不是顺方赌坊的镇坊之宝吗?传言说闯过这三楼九席庄家,就能见到九大赌神,难道是传言有假?做不得真?”

程掌事儿心里腾腾冒火又冒苦汁,面上想堆笑,奈何实在堆不出来,半晌,他声音有些发硬地说,“的确是有这说法,可是九大赌神多年来虽然在顺方赌坊挂牌,奈何多年来无人攻破三楼九席庄家,是以,九大赌神不常来顺方赌坊,尤其是今日姑娘来的突然,九大赌神……不在这里啊。”

花颜一笑,“原来不是没有,是真有九大赌神。那就好说了。他们既在顺方赌坊挂着名号,想必时刻等着人攻破三楼九席庄家,也就是说人就在京城某处,你派人请来就是。我别的不多,时间多的是,等着他们就是了。”

程掌事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秋月见他似是要推脱,这回也不干了,瞪眼喝道,“你还不快去?难道名扬天下的顺方赌坊九大赌神是糊弄人的玩意儿?顺方赌坊的名号虽然叫得响,天下皆知,但也不过是纸老虎,禁不住人戳穿?”

程掌事儿脸色霎时一变,立即回喝道,“哪里的话?我顺方赌坊名扬天下,怎么会糊弄欺骗世人?自然是真有九大赌神。”

秋月懒得跟她废话,“那就快请来!还废话啰嗦什么?没看天都黑了吗?你这顺方赌坊可以日夜不休,但我家小姐见了九大赌神后还要回府用晚膳呢?”

程掌事儿看着主仆二人,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娇哼怒喝,这三楼内还有不少旁观的赌客,在花颜玩到一半时,不少人发现她赌技厉害,竟然都歇了手看起了热闹,在九席庄家通赔她通赢后,一双双的眼睛看着她都不敢置信地冒着光,如今更是看着顺方赌坊的好戏,也等着想见传说中顺方赌坊的九大赌神。

他后背已经汗湿,猛地想起花颜初见面时说的那句想见九大赌神的话来,早先他当天大的笑话,如今这事实就摆在眼前,今日她显然就是冲着九大赌神来的,不见着人,即便让她将这些赢到的银钱都拿走她怕是也不干,而其余这些能上三楼玩的人都各个来头不小,无数双眼睛都看着呢,由不得他不去请人,否则就坐实了顺方赌坊哄骗世人了。

他猛地一咬牙,喊道,“来人,去请九大赌神!”

有人应是,白着脸快步跑下楼,匆匆去了。

程掌事儿勉强定住神,对花颜道,“姑娘稍等,九大赌神不住在一处,怕是要久一些。”话落,看了一眼天色,“姑娘回府用晚膳的时间定然是赶不及的。”

花颜展颜一笑,痛快地道,“无碍,我在这里吃也行,我府中准备的饭菜就当夜宵也是一样。”话落,目光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目光定在一个样貌清秀也就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对他笑吟吟地说,“小兄弟,劳烦下楼帮我去这京城最好的酒家买些饭菜可好?银两好说。”

那小少年本来还处在对花颜赌技的震惊中,如今闻言回过神,看着她的笑脸愣了愣,一时没出声。

秋月从怀中抽出五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也说,“劳烦小公子了!可否行个方便?若非我不便外出,是不必劳烦你的。”

那小少年愣了半晌,看着秋月身后的大包裹,几乎从肩膀垂到脚跟,的确不便。他伸手接过银票,点点头,“好,你们稍等。”说完,便跑下了楼。

花颜不再理会众人,去了一旁的茶室。

秋月背着大包裹跟着花颜进了茶室。

主仆二人落座后,众人面面相觑半晌,自然舍不得就此离去,皆心潮澎湃地涌进了茶室。

不多时,小小的茶室便坐满了人。

有人对花颜搭腔,“姑娘,敢问高姓大名?”

花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瞅了那人一眼,三十多岁,面容周正,衣衫华贵,有些气度,显然身份不同寻常。她浅浅一笑,“如此堂而皇之地当面问一个姑娘家的名字,是否有些唐突?”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扇了两下,看着花颜发髻笑道,“陆某的确是唐突了!姑娘见谅!你有如此赌技,我等在座众人都心生佩服,难免一时忘了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抱歉抱歉!”

花颜又喝了一口茶,闲适地笑道,“手气好而已。”

那人一愣,又是一阵大笑,“手气好到如此地步,连破了三楼九席庄家,姑娘切莫太谦虚啊。”

花颜摇头,回笑道,“我从不谦虚,否则就该识趣地拿着银子走了,不会在这里等着见识九大赌神。”

那人闻言收了大笑,看着花颜随口而说对几十万钱财似乎毫无在意没有丝毫欢喜的模样,心下一动,笑道,“九大赌神若是来了,姑娘就不怕输得血本无归且搭上自己?”

花颜浅笑,“也许吧!”话落,她晃动着杯中茶盏,说,“难得来这世上走一遭,当该赏遍诸多风景,这京城最大的风景便是顺方赌坊,能见九大赌神,真是运气也是福气,即便今日输得血本无归搭上自己,也不算什么。”

那人闻言挑眉,哈哈又笑,“姑娘有趣得紧呢!这一番话,颇有禅机。看姑娘不似京城人士,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花颜放下茶盏,笑道,“问不出名姓,便变着法儿打探出身家世吗?这位大哥也好生有趣,陆家人都是这样的吗?”

那人一噎,手中摇扇顿停。

这时,又有人笑了起来,“陆严,你的心思被这位姑娘识破了啊。你还有甚可说?”

那人咳嗽一声,转头瞅了说话之人一眼,半晌,憋出一句话,“我就是好奇,想多问问,如今问不出来,自然无甚可说。难道五……公子你不好奇?若不然,你说两句,看看这位姑娘可否给你面子解解惑?让我们都知道知道天下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厉害善赌技的姑娘了?竟比我家世子还厉害。”

那人闻言一笑,对花颜说,“姑娘,我们的确好奇,捡你能说的,说一二可好?大伙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花颜寻声望去,见是一个年轻男子,多不过十八九的年纪,穿着贵气,面相贵气,容貌也是清和贵气。她放下茶盏,笑问,“这位公子,刚刚替我下楼去买饭食的小兄弟是你什么人?”

那人一怔,脱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与他有关系?”

花颜笑道,“你们的眉目有几分相似,穿着也有些相似,身上佩戴的玉佩,似也相似。”

那人一惊,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玉佩,然后抬起头,盯着花颜看了又看,然后道,“姑娘好眼力。”

花颜手指叩了叩桌面,笑道,“这眼睛是玩赌技练出来的。”

那人无言了片刻,回道,“他是我弟弟。”

花颜点头,笑着说,“看在那位小兄弟的面上,我就告知公子一二。”

众人闻言都竖起耳朵,一时间,茶室静静。

花颜笑着说,“我家住临安,昨日来京,今日慕名来这顺方赌场,”话落,她琢磨着补充了一句,“等我见过了九大赌神后,无论输赢,你们都会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了。”

第十三章子斩公子

花颜想着如今她在顺方赌坊大杀四方九席连赢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京城虽大,但消息可不会传的慢,等她见过了九大赌神,估计这消息也会传到那位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了。

她是赢光赢垮了顺方赌场被人恼羞成怒强行扣押下,还是她输得血本无归被这顺方赌坊理所当然地扣押下,总归,这身份都是要暴露的。无论是她亮出身份,还是太子殿下得到消息来接她。届时,谁还不知道她这头上顶着的准太子妃的身份?

她想着,嘴角露出笑意,一个刚来京城就往赌场里跑的太子妃,即便这赌技的名声自此后响彻大江南北天下各地,但对于太子殿下一国储君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儿。

这事儿只要一出,朝野必定轰然,御史台弹劾的折子估计会堆满他的玉案,太后估计会暴跳如雷誓死反对这桩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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