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冷寂,回应她的只有长风和夜色。
叶曼妮衣不解带的在床边守了亭一夜。
直到天亮时分,他身上的温度才降了少许,脸上有了几分血色。
叶曼妮细细检查了片刻,确认亭的伤势确实是在好转后,吊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但她刚一放松,被压制的疲倦就卷土重来,变本加厉的在骨缝里肆虐。
她硬抗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坚持下去,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最后是被一声炸雷般的响声吵醒的。
竹楼的木门陡然被人一脚踹开。
突然绽放的阳光中,有道高大挺拔的影子黑沉沉的向着叶曼妮压了过来,将她头脑中的瞌睡虫彻底驱除干净。
“小点声儿,会吵到病人的。”叶曼妮竖起食指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他刚有好转的迹象,现在需要静养。”
来者气势迫人的脚步在距离她一臂之处停住,意的视线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游走了一圈,落到了亭的身上。
“为什么没去?”他沉默了许久,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什么?”叶曼妮揉着太阳穴站起了身,“去哪里?”
意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死死盯着她:“你已经收下了我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去。”
叶曼妮彻底茫然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起来又无辜,又茫然,让他满腔的怒火陡然一滞,烟火般散了大半。
“太阳神祭,你为何没来?”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叶曼妮茫然的眼睛中陡然迸出恍然大悟的光来,她猛地一拍脑袋,懊悔无比:“哎呀,我忘了,今日中午是太阳神祭来着。”
太阳神祭据说是他们这个部落中较为重要的祭祀活动之一。
叶曼妮虽然对祭神之事没有什么兴趣,但她现在却担着酋长夫人的头衔,身上还有意送的桂冠,于情于理,都应该露个面。
更何况,三天前,意便同她说过此事,而她确实明确答应了会到场。
“真是抱歉,我这两天实在太忙了,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叶曼妮认错态度良好,忙不迭道歉:“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下次?”意微微抬起了下巴。
叶曼妮立刻赔上笑脸,竖起手掌,口中的“绝对没有下次”还未及说出,便被一声痛苦的叫声打断。
她当即敛了神色,寻声转头望去,床上的亭面色青白,牙关紧咬,似是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医生的本能让她立时行动起来,毫不犹豫的抛下了意,转身走向了亭。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么?”意眸色沉沉,快步走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哎,你干什么?”叶曼妮甩了下手臂,却没能挣脱他的钳制:“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无理取闹行么?”
她望着床上的亭,心中有些着急。
眼下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哪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儿女情长。
“我后悔了。”意一把将捞起,双手控住她的肩膀,半拥她入怀:“我后悔让你救他了!这个人是敌人!”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叶曼妮挣动了两下,忽然想起初见时,她拼命挣扎,却弄巧成拙的事情。立时僵了身体,不敢再动。
“我不管什么死马活马,我只知道我已经无法容忍他了。”
意手上用了几分力气,捏的她肩膀一阵钝痛:“挑战失败之人的下场,就是死。”
意冷冷的盯着床上人事不省的亭,神情淡漠。
“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能反悔!”比起肩膀,叶曼妮的头更疼。
男人,尤其是爱喝干醋的男人,绝对会影响她治病救人的大业。
“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曼妮也明白了。
面对这么一个冷傲霸道之人,往往是你强,他会更强。
因此她毫无心理压力的服了软,开始顺毛捋。
意的神情果然缓了缓,垂着眼等她下文。
“正如你之前所说,若是我连如此重伤的亭都能救活,对部落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她声音轻轻的,说话时眼中带着明亮的光。
让意忽然想起了夜晚天空的辰星。
他的沉默给了叶曼妮希望,她歪着头笑了笑:“你放心,等他伤一好,我就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意照旧不语,对她的保证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显示出不信。
良久之后,他手上忽然用力,毫无征兆的合臂,将叶曼妮拢在了怀中。
叶曼妮陡然一惊,下意识便想挣扎,却被更大的力气死死压住:“对你而言,我和他,谁更重要?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