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妤坐在昏黄的油灯下,手指被针扎得满是小洞,但她却毫不在意。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老太太穿得舒服,走得稳当。
老太太让她把鞋袜拿过来,抚摸着厚厚的鞋底和绣着精致缠枝花纹的白袜,看到宋时妤的眼睛已经熬红了,便感叹道:“真是个好孩子啊。”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宋时妤的疼爱和感激。
她没想到宋时妤得到她的恩宠后,就想要加倍报答。如果说偷懒的话,老太太分给她们的活本来就很轻松,大家不过是吃喝玩乐而已。但宋时妤却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这份愧疚让她更加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情。
老太太掌管家务数十年,怎么可能不明白宋时妤的心思呢?正因为如此,她更觉得宋时妤真诚可贵。她拉着宋时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不用这么辛苦,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我出门几天,老太太没有新鞋袜穿,所以做了这套备用。也让我的针线活常出现在老太太面前,让老太太不要忘记我。”宋时妤年纪还小,说话间露出了撒娇的神态,那稚嫩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神,都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
老太太笑着抚摸着她的手问:“你要去哪里啊?”她还记得宋时妤家境不好,担心她会受委屈。
宋时妤连忙说:“夏香最近也有假回家,我和她关系很好,陈叔和婶婶都非常喜欢我,所以我也把陈家当成了半个家。”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欢快和期待,仿佛即将去的是一个充满温暖和欢乐的地方。
“夏香?”老太太好奇地问,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她也是老太太院里的丫鬟,和我同辈,情同姐妹。”宋时妤认真地回答,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夏香的喜爱和信任。
“你既然和她关系好,那她肯定是个好丫鬟。下次叫她到我面前来,我看看。”老太太觉得宋时妤的眼光不错,对夏香也产生了兴趣。
宋时妤脆生生地答应了,她想到来年老太太会放出年纪大的丫鬟,到时候也要提拔小丫鬟,于是大胆地说:“夏香的父亲是淮南王爷之前的侍从,她和陈叔都非常忠心,夏香做事也很伶俐。”在能帮夏香在老太太面前露脸的时候,宋时妤不顾翡翠怒视的目光,坚定地推荐了夏香。
翡翠想让她妹妹邱香伺候老太太,到处钻营,现在让邱香伺候董香,宋时妤怎么能不为夏香筹谋呢?况且以后她们都想要伺候老太太,宋时妤更愿意和好朋友夏香在一起。
“是陈白的女儿?”老太太想了想,喃喃地说:“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慨,仿佛想起了陈白年轻时的模样。
淮南王的管事,老太太都认识,听说夏香是陈白的女儿,她笑着点了点头:“陈白精明能干,他的女儿肯定不会差。以前他的婚事还是我给赐的呢,叫他女儿到我面前来,我看看陈白的女儿现在长什么样了。”她难得对夏香感兴趣,除了心有不甘的翡翠,其他的大丫鬟都不把这个无害的小丫鬟当作敌人,所以珊瑚应了一声,去找夏香了。
等到夏香忐忑不安地进来磕头,老太太让她到前面来,看到她活泼俏丽的样子,便笑着对宋时妤说:“难怪你在我面前夸她,真是个标致的孩子。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见过你给屋里端冰盆,是不是你?看来确实很能干。”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赞赏和喜爱,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得力助手。
夏香听到这话,知道宋时妤在老太太面前替她说好话,仰头看着宋时妤甜甜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急忙对老太太说:“我和小时妤感情深厚,所以她夸我。”
这就是周祈安,一个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着坚毅与沉稳的青年。他身穿一袭深蓝色的侍卫服饰,腰间佩带着一柄长剑,每一步行走间都显露出不凡的气度。宋时妤凝视着他,发现他虽然身处繁忙之中,却依然神采奕奕,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好奇。
“周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宋时妤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这里可是淮南王府的后街,整片区域都属于王府的势力范围,寻常人等轻易不会涉足。周祈安闻言,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有些迟疑。他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说:“来这里处理些事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作为皇子的侍卫,周祈安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处理事情自然没必要跟宋时妤详细解释。而且,他与宋时妤的交情还不算深,说话间自然要保持一定的分寸。宋时妤也明白这一点,她微微一笑,没有再多问。她与周祈安只见过两次面,算不上亲近,因此也没有请他帮忙。
“我帮你拿着吧。”周祈安看着宋时妤手中的包裹,关切地说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仿佛真的想要为她分担一些重量。
“不用,这个也不重,我能拿。”宋时妤婉言谢绝了周祈安的好意。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麻烦他,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夏香陪伴,两人足以应对。
见宋时妤坚持,周祈安没有再提其他事情,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和夏香的身后,往陈家走去。他的眼神时刻留意着四周,仿佛在警惕着什么。宋时妤心里稍微有些歉意,她以为周祈安如果有事情要忙,送自己和夏香回家一定会耽误他的事。
“周兄,你不用送我们了。”宋时妤轻声说道,试图让周祈安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然而,周祈安却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宋时妤和夏香,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看到的不过是两个年幼的女孩,年纪尚幼,虽然京城治安还算不错,但也不能说没有恶徒。两个女孩穿着光鲜亮丽,容貌也十分秀美,独自走在街上,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你们俩还太小。”周祈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决心要护送她们安全到家,以报答陈家之前对他的帮助。
宋时妤有些无奈,她看了看夏香,发现夏香似乎并不在意周祈安的陪伴。夏香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总是那么乐观,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感到烦恼。
周祈安跟在宋时妤和夏香的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掂了掂手里的包裹,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宋时妤和夏香,试图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一路上,两个女孩边走边聊,欢声笑语不断。周祈安偶尔回头望向淮南王府的后院,那里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心中牵挂的所在。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终于,陈家近在眼前。周祈安把包裹还给两个女孩,他的动作轻柔而有力,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们。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了,但看到宋时妤和夏香安全到家,他的心中也感到了一丝安慰。
“谢谢周兄。”宋时妤感激地说道。她看着周祈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为何会对她们如此关心,但她知道这份关怀是真诚的,是值得珍惜的。
夏香大呼小叫地拉着宋时妤进了门,她们每次回家都很高兴。陈家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迎接她们的归来。
“爹,娘!”两个女孩一进门就兴奋地喊道。她们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正好,快来吃饭。”陈白的妻子笑着迎了出来。她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总是那么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个人。她看到两个女孩大包小包的,赶紧叫小丫鬟来帮忙,带进屋里。
屋里,陈白和碧柳也在。宋时妤向他们请安,抱歉地说:“又来打扰陈叔和婶子了。”她的话音刚落,碧柳就用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不屑地说:“上门打秋风还毫无愧色。”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和不满。
“胡说八道!”陈白的妻子看到碧柳这么无礼,顿时怒斥道。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女儿,即使是她的亲姐姐也不行。
“我说错了吗?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自己吃饭还行,还有上门白吃白喝的人,不说白吃白喝,还好像是我们家的荣幸。”碧柳嗤笑一声,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不屑和嫉妒。她上下打量着宋时妤和夏香,今天都穿戴得光鲜亮丽,心中更是充满了不满。
“够了!”陈白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震碎屋里的每一寸空气,“谁白吃白喝了?你不也是白吃白喝吗?你长到这么大,为家里赚过一个铜板吗?你自己白吃白喝,还敢笑话别人?有脸说这些话,有能耐别吃我的用我的!”他最近因为碧柳的折腾和嫁妆的事情烦得要命,此刻看到她挤兑妹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碧柳被陈白的话吓得一愣,她双手捧着心,含泪控诉:“爹,你为什么凶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快吃饭,大姐儿,别哭了。”陈白的妻子焦头烂额,她既心疼长女,又明白陈白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她试图安抚碧柳,但碧柳却倔强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趴在她的怀里哭。
陈白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了一阵无奈和烦躁。他冷笑一声,叫小丫鬟进来,给夏香和宋时妤拿碗筷,尽力温和地说:“趁热吃饭。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和关怀,仿佛想要用美食来弥补刚才的争执。
“谢谢爹!”夏香看到姐姐哭了,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她和宋时妤一起接过碗筷,开始享用美味的饭菜。她们知道陈白和陈白的妻子都是好人,不会因为碧柳的几句话而改变对她们的态度。
饭桌上,气氛逐渐恢复了平静。宋时妤看着陈白,心中涌起了一阵感激。她知道陈白一直都很照顾她和夏香,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工作上。她忍不住问道:“陈叔,之前……我和夏香有没有让你在淮南王爷面前为难?”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歉意。
“没事,淮南王爷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小气。”陈白哼了一声,笑了笑。他看到宋时妤松了一口气,重新展露笑颜,心中也感到了一丝欣慰。他温和地看着面前两个女孩开开心心地抱着碗筷吃饭,互相推搡嬉闹,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流。
“也不用担心淮南王爷以后会记恨你们。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陈白似乎知道宋时妤和夏香所遭遇的事情,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安慰和鼓励。
宋时妤闻言,心中感到一阵诧异。她不知道陈白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但她相信他的判断。她感激地看着陈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放下心来。
“什么事?”陈白的妻子正在低声哄着碧柳,听到陈白的话,好奇地问。她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看到宋时妤和夏香都平安无事,心中也感到了一丝安慰。
“没事,不过是淮南王爷身边的小事。”陈白含糊地说,他不想让妻子担心太多。他把眼前鲜嫩清脆、新摘的莲子推到两个女孩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尝尝,外庄送来的。”他看到宋时妤更喜欢这种脆嫩的莲子,笑着说:“等你们回府,我多带些给你们。”他一直很温和,对宋时妤和夏香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谢谢陈叔!”宋时妤和夏香感激地说道。她们知道陈白总是那么慷慨大方,对她们也总是那么关心。
“之前二夫人赐给我两匹料子,非常漂亮,我想给婶子和碧柳姐做衣服,所以就带过来了。”宋时妤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绸缎,陈白也看了过去。那两匹绸缎确实非常漂亮,色彩斑斓,光泽柔和,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货。
“你婶子和你姐姐不缺锦缎,但既然带来了,我就帮你收着。放在夏香的小院里,你们小姐妹的私房钱自己藏着,攒着就是了。”陈白顿了一下,不顾妻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我还没老呢,养你们几个小丫头还能行。瞧瞧,吃得跟小猫似的。”他看到宋时妤和夏香吃得少,哼了一声,笑了。他知道这两个女孩都很懂事,不会乱花钱,也不会贪吃。
“还是给婶子和碧柳姐吧。”宋时妤细声说。她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女孩,她知道陈白的妻子帮她卖了很多花结,非常辛苦。她很感激陈白的妻子,也想拉拢她的心。虽然碧柳很讨厌,但她是陈白妻子的心肝宝贝,对碧柳示好,比对陈白妻子示好更能让她高兴。
那天,天空被一层轻纱般的薄雾轻轻笼罩,阳光透过这层朦胧的屏障,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个宁静的午后添上了一抹柔和而神秘的色彩。宋时妤与夏香漫步在这样的景致中,却因心中装满了对糕点的期待,未曾真正驻足去欣赏周围那如诗如画的景致。
“这糕点真是太好吃了,里面加了新鲜的牛乳,每一口都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再搭配上那顶级的洋糖,甜而不腻,连老夫人都赞不绝口。”陈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慈爱与满足,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对这份甜蜜的欣赏。宋时妤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羡慕与向往,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神色也随之变得生动活泼起来。她和夏香像两个孩子般围在陈白身边,争先恐后地分享着自己带来的糕点有多么独特,多么美味。
陈白微笑着倾听她们的描述,那笑容温暖而包容,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他终于在她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后说道:“确实是美味,你们有心了,还想着我们这些长辈。”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让宋时妤和夏香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应该的。”宋时妤心中虽然欢喜,但也不想显得过于缠人,于是轻轻拉着夏香的手,准备离开。她的动作轻柔而礼貌,仿佛害怕打扰到这份宁静的美好。
两人离去后,屋内的气氛微妙地发生了变化。陈白的妻子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有碧柳,那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嫉妒,也有不甘,但她还是哼了一声,故作不屑地说:“也就那样吧。”然而,她的动作却出卖了她,她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又伸手拿了两块,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陈白见状,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要是不喜欢就别吃!”他最近被长女碧柳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看到碧柳对妹妹的糕点不知感激,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转头看向妻子,责怪道:“都是你惯的!”
一想到碧柳的嫁妆问题,陈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吩咐下人把饭菜送到他和妻子的房间里去,不再让碧柳参与其中。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白的妻子看到丈夫真的生气了,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在这个家中,男人总是被视为天,尽管她平时喜欢自作主张,与丈夫也时有争执,但每当丈夫发脾气时,她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你也太过分了!妹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小时妤虽然不是咱们的亲生骨肉,但每次回来都带礼物,尽心尽力。前几天吃的茯苓霜,不就是小时妤送的吗?还有你爱吃的糯米鸡,也是按照小时妤的食谱做的,卖了不少钱,她可从没要过回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陈白的妻子试图为女儿开脱,但碧柳已经眼泪汪汪,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碧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此刻眼眶微红,更显得柔弱可怜。她紧咬着下唇,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那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那些不过是些小礼物罢了,她吃住都在咱们家,怎么可能空手而来?母亲,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茯苓霜能值几个钱?虽然稀有,但父亲难道弄不到吗?我看小时妤就是心怀鬼胎,拿些自己不想要的东西送人,想哄父亲开心,简直要把他当成亲爹了。你们看她把父亲哄得多高兴!”碧柳一想到宋时妤的模样,心中就暗暗生恨,那恨意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无法自拔。
陈白对夏香和时妤的慈爱,远远超过了正值豆蔻年华的碧柳。他不仅亲自为她们置办田地,规划未来,而且总是以和颜悦色的态度对待她们,仿佛她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这样的偏爱让碧柳心中怎能不感到失落与愤怒?
“这是小时妤的处世之道。虽然她没吃什么亏,但大家都夸她,你为什么不学学呢?”陈白的妻子并不觉得时妤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对这个八面玲珑又不失温婉的女孩子充满了赞赏。她认为像时妤这样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况且碧柳也挑不出时妤的毛病来,这让陈白的妻子更加坚定了让时妤做儿媳妇的念头。
她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但以后还是需要娘家做依靠的。娶一个能善待两个女儿的儿媳妇,实在是太重要了。时妤行事得体大方,对碧柳也总是和颜悦色的,还想送衣料给她做衣服,虽然碧柳对她冷言冷语,但她从不往心里去。如果时妤成了陈家的儿媳妇,碧柳回娘家的时候也能自在一些。要是娶个悍妇,容不下碧柳的性子,那碧柳回娘家的时候虽然不说生活得苦,但肯定不会自在。
想到这里,陈白的妻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她年纪才三十多岁,依然美貌如花,但被碧柳气得觉得自己的心都老了几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都呼出体外。
想到碧柳的婚事,陈白的妻子又陷入了沉思。她看到陈白好像往书房去了,便急忙起身,往时妤和夏香的院子赶去。她的步伐匆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们。
此时,时妤和夏香正在嬉笑着收拾夏香屋里的东西。夏香的屋子在淮南王府当值的时候是不许别人随便进去的,所以时妤觉得把锦缎等东西放在这里很妥当。她们两人一边忙碌着,一边聊着天,气氛温馨而欢乐。
“放在这里就行了。”夏香热得满头大汗,从屋角拖出一个大红木箱来。这个箱子虽然没有雕花镶嵌,但非常结实,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时妤看到后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夏香会这么小心谨慎。而夏香却得意地擦了擦汗,打开箱子把锁扔给时妤,然后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低声说:“这把锁只有两把钥匙,咱俩各一把,以后可得藏好了,别让别人打开!”
“这岂不是……”时妤看着这把像防贼一样的锁,心中不禁有些迟疑。她低声问道:“你在自己家里放东西还要上锁,婶子看到了岂不是要伤心?”她担心这样的举动会让陈白的妻子感到难过和失望。
然而夏香却点了一下时妤的额头,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旧首饰,胡乱扔在一角。她先把时妤带来的绫罗绸缎放进箱子里,然后低声说:“我以前也相信母亲,可是看她现在这么偏袒我姐姐。如果我不防备着点儿,以后恐怕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小金镯,咬牙切齿地说:“我以前带回来的东西,现在都到我姐姐手里了,这哪是我愿意看到的?!既然母亲喜欢翻我屋里的东西,我在自己屋里防贼又有什么不行的?!”
时妤听后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她理解夏香的愤怒和不满,但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对夏香低声说:“算了别生气了跟她计较什么。既然她先这么做咱们后来防备着点儿也无妨。但是婶子要是问起来你别直说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了。比如……就说这些绫罗绸缎放在外面容易沾灰而且天天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容易褪色不鲜艳了才锁起来好长时间保存。”
夏香听后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么说婶子能信吗?”她担心这样的解释无法让陈白的妻子信服。
时妤搂着夏香的肩膀轻声说:“至少比直接说防贼要让人心里舒服点。婶子也是要面子的人。”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智慧和温柔仿佛能化解所有的矛盾与纷争,“而且不是为了你姐姐而是为了陈叔和婶子咱们别做得太过了。”她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虽然夏香也是陈家的女儿但她不像碧柳那样天天在陈白妻子面前晃悠。如果夏香天天吵闹反而会让陈白的妻子觉得她小气、不贴心母女之间恐怕会产生更大的嫌隙。
夏香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虽然对陈白的妻子有气但还没到母女决裂的地步。经过时妤的劝解她不再多想只是把不想让碧柳拿走的好东西都放进箱子里重新锁好钥匙各自收在荷包里。两人又把沉重的红木箱塞回角落累得气喘吁吁。
她们坐在小榻上一起喝着丫鬟准备的红枣茶吃着带来的新鲜嫩莲子。那红枣茶香甜可口莲子清脆爽口让人回味无穷。时妤笑着对夏香说:“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如咱们在家里试着做做荷叶莲子粥吧既消暑又清淡怎么样?”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食的向往。
“你说的我都流口水了。”夏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碗清香四溢的荷叶莲子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碗粥给化解了。
时妤看她今天心情不错笑着说:“就是我不太会做饭只知道材料和步骤。”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现在谁还亲自动手啊?”
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是想让我宋时妤累垮吗?!宋时妤站在陈家的堂屋中,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她那双略带无奈却又坚定的眼睛。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与疲惫,显然对陈白氏提出的要求感到意外。
让宋时妤去做衣服,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她心里暗自嘀咕,眉头轻轻蹙起,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陈白氏那张略显焦虑的脸上。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与此时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哪有这样让人受累受委屈的道理。宋时妤心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转身看向身旁的夏香,只见夏香也是一脸愤慨,显然对陈白氏的做法不满到了极点。
再说了,娘您这是站在哪边呢?宋时妤的目光再次回到陈白氏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要知道,陈白氏平时虽有些偏心,但也不至于如此不顾及她们的感受。
要是只让夏香受累,那还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咱们是亲姐妹。宋时妤心想,目光柔和地看向夏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和夏香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受苦。
可宋时妤是客人啊,是我带回来的姐妹,突然让她去做衣服,这也太离谱了吧?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她看向陈白氏,等待着她的解释。
“我也是没办法呀。”陈白氏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太合适,但一想到体弱多病的碧柳,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对宋时妤说,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婶婶也知道这是强求。但小时妤啊,这都是婶婶的一片慈母心啊。你碧柳姐姐出身不好,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天生就矮人一等。别人都说她是奴仆出身,就算她有千般万般的好,就因为这一条,就被人看不起。”
说到碧柳定亲的艰难,陈白氏心里更加难过了。她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愁。宋时妤看着陈白氏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动容。她知道陈白氏对碧柳的疼爱是真心的,只是这种方式……
“您别哭了。”宋时妤握住陈白氏的手,轻声安慰道。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能够抚平人心中的伤痛。
“怎么能不哭呢?你也知道,你碧柳姐姐要嫁给秀才相公。但小时妤啊,你好好想想,读书人最清高了,本来就看不起你姐姐的出身……”陈白氏的话音未落,就被夏香冷冷地打断。
“既然知道他们看不起,那又何必去巴结他们呢?”夏香突然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她看向陈白氏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不满,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陈白氏愣了一下,咬着嘴唇叹息道,“这不仅仅是为了你姐姐,也是为了你们啊。有了秀才姐夫,咱们家不也更有面子吗?至少说出去,身份也能高贵几分,对你也有好处啊。”她看向夏香,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然而,夏香却涨红了脸,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她看向宋时妤,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满。她知道宋时妤在府里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有时间给别人做衣服?
看到夏香这副模样,陈白氏也没空跟她纠缠。她转头对宋时妤说,“我现在也很发愁啊。小时妤,你的针线活老太太都夸过,我想,如果嫁衣做得体面华美,岂不是能让你姐姐在夫家高一等吗?”
宋时妤闻言,心中暗自苦笑。她想到碧柳平时的种种表现,哪里肯为她做衣服?不管做得好还是不好,碧柳都只会挑剔,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她才不会给这种白眼狼做嫁衣呢!况且,平时送的锦缎已经足够给陈白夫妻面子了,再做嫁衣……碧柳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想到这里,宋时妤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她侧坐在陈白氏旁边,温柔地说,“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心里都牵挂着子女。我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疼爱我的。”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怀念和对陈白氏的理解。
“小时妤!”看到宋时妤似乎有答应的意思,夏香急忙冲上前,一把拉起宋时妤,猛地夺下陈白氏的手,把宋时妤护在身后。她大声说道,“哪有这样的娘,这么不体谅人!小时妤在府里干的活还少吗?不说别人,就说在老太太身边,现在就她一个人负责针线活。老太太都很重视她,衣裳鞋袜,甚至是帕子荷包,都是小时妤亲手做的。她才多大啊,在府里累得不行,哪里还有时间给别人做衣服?”
夏香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她看向陈白氏的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谴责。仿佛在看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一般。
“可是……”陈白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夏香打断了。
“哪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小时妤在老太太面前干活,老太太都知道心疼她,时不时让她休息。娘您怎么能这么不体恤呢?”夏香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出来一般。
陈白氏生怕争执被陈白听到,急忙说道,“你小声点,非得让你爹听到吗?我只是想问问小时妤的意思。”然而,这哪里是问宋时妤的意思啊?一开口就是央求、请求,一番苦衷都倒出来了……
宋时妤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以前托陈白氏卖花结的事情,不禁苦笑起来。从此以后,花结恐怕不能经常托陈白氏卖了。她低下头,一边安抚生气的夏香,一边赶紧对陈白氏温柔地说,“婶婶别和夏香争执了,夏香也是心疼我才这样的。她每天在府里看到我那么辛苦,所以不忍心。”
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到陈白氏愣住了,宋时妤就走上前安抚她。她轻声说道,“她说的也是实话。现在董香姐姐进了三爷的房,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活,我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了。碧柳姐姐的嫁衣需要非常精致,我怕绣坏了,耽误了她的吉时。”
如果陈白氏还硬要她绣嫁衣,宋时妤只好让碧柳成亲那天嫁衣开个天窗了。但说府里活多,没时间做,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这……”陈白氏犹豫起来。她看向宋时妤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也有无奈。她知道宋时妤说的是实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但是,为了碧柳的将来,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虽然绣活还可以,但是手慢。如果只顾着碧柳姐姐的嫁衣,或许能完成,但还需要给老太太做衣服……”宋时妤的话音未落,就被陈白氏打断了。
“碧柳姐姐出嫁是大事,你怎么能只顾着老太太呢?”陈白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和焦急。她看向宋时妤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恳求。
宋时妤心中暗自冷笑。要是碧柳有本事,就去淮南王府让老太太别做衣服了,专门给她做嫁衣!只怕碧柳也没这个胆子。
看到陈白氏越来越犹豫,只是面子上挂不住,宋时妤不想和陈白氏闹僵。毕竟以后还要和陈家往来……虽然陈白氏私心挺重,但陈白很公正,而且帮了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