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祈安

第3章

想到这里,宋时妤温柔地对陈白氏说,“碧柳姐姐的嫁衣是大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所以不敢答应婶婶。但我编的花结也很好啊,前天三爷和郡主大婚,郡主都称赞了。如果碧柳姐姐成亲,我给她编四对大大的花结,既吉利又喜庆,还体面。秀才家看到这些,也会对姐姐高看一眼的。”

“四对?”陈白氏一愣,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她看向宋时妤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惊喜。她知道宋时妤编的花结确实很好看,也很受欢迎。如果碧柳成亲时能有四对大大的花结作为陪嫁,那确实会很有面子。

“当然。而且碧柳姐姐也不必妄自菲薄。既然秀才家愿意这门婚事,就说明他们没有轻视我们家的出身。您别在她面前总说自卑的话,不然碧柳姐姐听多了,怎么在夫家挺直腰板做人呢?既然结亲了,就没有谁高攀谁的说法。难道秀才家愿意成亲,是我们逼迫的吗?还是他们乐意的?我们委曲求全,委屈的是碧柳姐姐啊。”宋时妤拉着陈白氏的手,眼神更加温柔地说道。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碧柳的关心和对未来的期许。她知道陈白氏是因为担心碧柳在夫家受委屈才这么做的,但她也希望陈白氏能够明白,真正的尊严和面子不是靠外物来撑起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赢得的。

“你这话真贴心。”

这么说吧,宋时妤的心中仿佛有一块细腻的绸缎,被反复折叠、抚平,最终,那份不忍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终究是不忍心对夏香有丝毫的隐瞒。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与决绝,仿佛是在做一件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朋友的事情。

要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夏香就像是她生命中的一抹暖阳,无数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那些点点滴滴的帮助,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她的心房。如今,若是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而对夏香有所隐瞒,她的心,便会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夏香听闻此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是一池春水被轻轻搅动,泛起了层层涟漪。她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那双眸子里的光芒时隐时现,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说得也有道理。”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显然也意识到了母亲陈白氏的做法或许并不那么妥当。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懈可击的公平呢?

更何况,眼下陈白氏为了碧柳的事情找到宋时妤,希望她能帮忙做衣服。尽管夏香不愿去深究陈白氏背后的用意,但她也明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风险之大,不言而喻。她眨了眨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睿智,低声对宋时妤说道:“若是你不急的话,不如先将最近编的那些花结攒起来,咱们慢慢想办法应对。至于娘那边……咱们就说你在老太太那里忙得团团转,实在抽不出身来为姐姐做衣服。若是你再拿出那么多花结去卖,娘难免会起疑心。”

说到这里,夏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有时间编花结赚外快,却没时间为碧柳做嫁衣吗?虽然她理解这是宋时妤的自由,但也难免担心陈白氏心中会生出不满。

“好吧。”宋时妤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释然。她决定,从今往后,只挑一些精致的花结给陈白氏去卖,其余的则自己留着,日后再做打算。

回想起往昔,宋时妤不过是个三等小丫鬟,月钱微薄,生活拮据,因此总想着找些外快来贴补生活。可如今,她已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老太太对她的宠爱有加,这份恩宠远比编花结赚来的钱要来得更为丰厚。因此,宋时妤已不再将卖东西视为唯一的赚钱手段,她更希望的是能够全心全意地侍奉老太太,这在她看来,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听了夏香的话,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晚上便与夏香一同睡去,直至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早饭时分,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荷叶莲子粥,那粥色泽翠绿,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增。宋时妤和夏香各自端起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那粥的甘甜与荷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喝完粥后,她们又各自吃了两个麻酱小烧饼,这才觉得肚子饱饱的,心满意足。

“今天你们打算做些什么呢?”陈白氏一边给碧柳也盛了一碗荷叶莲子粥,一边转头问宋时妤和夏香。虽然夏香和宋时妤休假时可以出府,但陈白夫妇还有工作要做,不能时刻陪着她们。两个姑娘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夏香更是打死也不愿和碧柳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她瞥见陈白氏手边那匹大红绸缎,鲜艳夺目,不禁眨了眨眼,说道:“我和小时妤打算去咱们那块地看看。”

“你们两个小丫头自己去行吗?”陈白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问题的,那片庄子的人都挺朴实的。我送她们一段路就行了。”陈白吃了几个烧饼,因为对当地的民风颇为信任,所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大红绸缎,随口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想拿这块料子去绣庄,给碧柳绣嫁衣。”陈白氏连忙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她见宋时妤和夏香都未提及昨晚的事情,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把我昨天从库里拿出来的两匹鹅黄色料子也一并送过去吧。”陈白吩咐道,“给两个小丫头各做一身衣服。”他这般吩咐,陈白氏自然不会吝啬,况且她对宋时妤颇为喜爱,也愿意照顾她,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倒是碧柳在一旁,不满地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不高兴地问道:“爹,你怎么不给我做?”她没想到陈白竟然会让绣庄给宋时妤和夏香做衣服,心中自然不平衡。

“你平时在家里,新衣服都穿不完,就不用给你做了。”陈白淡淡地说道,对碧柳的任性有些不满。

“凭什么给她们做衣服?”碧柳指着宋时妤,眼泪汪汪地问道。

“花你的钱,用你的料子了吗?没有就闭嘴。”陈白见碧柳被自己训得没话说了,哼了一声,对两个低着头赶紧把剩饭吃完的小丫头说:“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出门。”他今天还有工作在身,不能耽误,所以虽然碧柳哭哭啼啼地想闹,但陈白氏也赶紧拦住她,不让她耽误正事。

宋时妤和夏香也赶紧收拾好,带上点心和陈白一起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窗外的风景如画,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到了地方,陈白找了一个厚道能干的农妇陪着宋时妤和夏香,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晚上我来接你们。”陈白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让两个姑娘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爹,你去吧,我们不急。”夏香的心已经飞到了那片充满生机的田野里,哪里还顾得上陈白。她一会儿摸摸鲜嫩清脆的青草,一会儿看看旁边果树上垂下来的果子,还不时大呼小叫地指着远处地里跳出来的野兔跟宋时妤咋呼,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乐趣。陈白见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瞪了她一眼,终于还是走了。

宋时妤见他走了,也提起裙子跟着夏香在田地里撒欢。两个姑娘现在没有长辈在身边,更加放肆了,一旁的农妇得了陈白的几个铜钱,今天就跟在她们身后,寸步不离。田野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呼吸几口,仿佛要将这份清新全部吸入肺腑之中。

“这菜真新鲜。”宋时妤看着田里那些绿油油的蔬菜,忍不住赞叹道。那些蔬菜长得嫩嫩脆脆的,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她回头望着田外的小屋,轻声对夏香说:“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找人一边帮我们守着这块地,一边养些鸡鸭猪羊。”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景象。

夏香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时妤,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拉着宋时妤的手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养些小动物呢!”

宋时妤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难得有这么大的地方,而且你也想这么做。刚才陈叔让人照看我们,给了那大娘十铜钱,她就高兴得不得了。要是养些鸡鸭鹅或者猪羊,养得肥肥的,不用卖到别处去,直接卖给淮南王府,我们就能赚很多钱,连雇人的费用都能赚出来。要是想吃新鲜的肉,也不用去买,直接来这里我们一起吃,这多好啊。”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小地主的模样。一旁的夏香听得心驰神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在田野里欢快地奔跑。

“确实是这样。”夏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又想到自己在淮南王府里还有很多铜钱,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她拉着宋时妤问那农妇庄子上有没有小鸡小猪卖,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自己的养殖事业了。

这农妇显然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竟然想买这些东西,一时间愣住了。她担心她们只是一时兴起,花钱买这些活物来玩,以后让陈白怪罪庄子上的人骗她们的钱,所以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宋时妤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周祈安,那个英俊高大的少年。她心中一喜,连忙招呼了一声。

周祈安也看见了她们,走到她们面前,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看了看宋时妤,又看了看夏香,似乎对她们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宋兄,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话音未落,便注意到了宋时妤身上的女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显然已经猜到了宋时妤的身份。

“我还有东西落在这里了,今天来拿。”宋时妤解释道,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显然对这次田野之行充满了期待。

周祈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他似乎对她们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宋时妤便把自己想买的东西跟他说了一遍,周祈安垂眸想了想,看了那农妇一眼说:“你们这里本来就需要人照看,买些家禽牲畜也挺好的。那些菜有老干枯黄的,卖不出去,不如喂猪喂鸡,也不浪费。”

她突然感觉到周遭的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但这种异样的感觉如同晨雾般转瞬即逝,没等她细细捉摸,便已消散无踪。她和周祈安,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在此之前确实是素未谋面,彼此间的情感纽带尚未编织,自然也就谈不上深厚。周祈安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衫,步履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沉稳,他的眼神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不失温柔。

随着周祈安踏入农庄的那一刻,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缓缓展开。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翠的田野上,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农舍旁,几株桃花正艳,花瓣随风轻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她和夏香,两位妙龄女子,在这美景的映衬下,更显得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她们在农庄里穿梭,挑选着那些活泼可爱的小鸡小鸭,每一只都似乎承载着未来的希望与梦想。周祈安在一旁,以他那特有的温和与耐心,帮助她们与农妇沟通,确保每一只小动物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农妇的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显然是对周祈安的信任与感激,这也让她们的购物之旅增添了几分温馨。

当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晚霞,陈白如约而至,来接她们回家。他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拉长,显得格外高大而可靠。看到两个姑娘脚边围绕着一群毛茸茸的小生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那是一种对纯真与美好的欣赏。“这两个小丫头,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透露出对周祈安的亲近。

周祈安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刚刚为宋时妤和夏香找到了一户可靠的人家,愿意帮忙饲养这些小动物,确保它们能够健康成长。陈白慷慨地替两个姑娘付清了所有的费用,随后便带着她们踏上了归途。周祈安婉拒了共进晚餐的邀请,转身去整理行装,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定,似乎总有着自己的规划与考量。

夏香抬头望向陈白,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宋姐姐今天的表现真棒!”陈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沈大将军念旧,如今又跟随八皇子,自然是一帆风顺。”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姑娘身上,见她们正沉浸在对未来庄园畜禽满园的憧憬中,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些小家伙了?”

夏香得意洋洋地回答道:“这可都是小时妤的主意!”接着,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宋时妤,从她的聪明才智到她的细心周到,每一点都让她赞不绝口。宋时妤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却也在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

陈白听罢,目光中满是欣慰,他对宋时妤说:“懂得经营家业,真是难得。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敷衍,而是真诚的认可与鼓励。宋时妤轻声回应:“若是找不到销路,我也不敢和夏香养这么多。”

陈白轻轻拍了拍腿,自信满满地说:“不一定要卖给淮南王府,酒楼饭馆的需求也很大,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帮你们卖掉。女孩子嘛,多攒点私房钱是理所当然的。你们这么聪明,现在就开始筹划家业,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那些将女儿的行为视为儿戏的父亲截然不同,他给予了她们最大的支持与鼓励。

宋时妤和夏香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感激。她们开始掰着手指头计划着未来,要买多少田地,要养多少鱼虾,那份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让陈白也不禁为之动容,嘴角挂上了温柔的笑容。然而,一想到家中那个娇惯成性的碧柳,他的眉头又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泛起了一丝忧虑。

陈白并非不疼爱碧柳,只是碧柳虽已及笄,却仍显得有些不懂事,相比之下,夏香和宋时妤虽年幼,却已懂得侍奉主人,自力更生。碧柳的脾气与任性,时常让他感到头疼,他自认聪明,却也在管教碧柳这件事上感到力不从心。

宋时妤与夏香在一旁商量着下次再去农庄的计划,想买些鸡来炖汤,夏香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两人的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陈白含笑旁听,心中满是欣慰,但一想到碧柳,他的笑容便略显僵硬,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到庄园,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他看向夏香,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姐姐出嫁时,我和你母亲会送她五十亩地作为嫁妆。”

夏香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家里还有余钱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毕竟家中还有哥哥即将娶亲,若姐姐的嫁妆花费过多,哥哥的聘礼又该如何筹措?她虽年幼,但心思细腻,已能体谅家中的不易。陈白的目光变得柔和,他轻轻抚摸着夏香的头发,温柔地说:“你哥哥的聘礼早已备好,你的嫁妆也自然不会少。你们都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嫁妆聘礼,自当一视同仁。”

夏香点了点头,懂事地说:“那就给姐姐带去吧。”陈白笑着夸她:“你可真大方。”他没有隐瞒碧柳的嫁妆事宜,夏香有权知道家中的安排。至于妻子私下补贴了多少,陈白并未深究,只是默默决定,自己会多补贴些给夏香。

夏香依偎在陈白身旁,复述着宋时妤曾对她说的话:“小时妤常说,一家人之间难免会有争执,但争执归争执,不能伤了骨肉之情,能饶人处且饶人。家和万事兴,爹你这么公正,我怎么会和姐姐争呢?”她眨着眼睛,笑得天真烂漫,那份纯真与善良,让陈白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陈白的目光更加慈爱,他轻声说:“你说得对。家和万事兴,但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若是你母亲有什么不公之处,不必听她的,直接告诉我。”他不知道妻子私下里曾给两个女儿出过什么难题,但看到夏香和宋时妤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理解,让他放心不少。两个姑娘齐声答道:“爹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担心的。”她们选择为母亲隐瞒,宋时妤更是毫不在意,心中只想着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家人带来更多的幸福。

回到陈家后,宋时妤便用卖花结所得的钱,还给了陈白,那是他之前借给她们买畜禽的钱。她和夏香因一时兴起,买了太多的畜禽,加上半年的薪水,还钱之后,手中便所剩无几。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不禁有些愁眉苦脸,期盼着下个月的薪水能早日发放。

陈白坦然接受了还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理解与包容,让两个姑娘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看着两个姑娘因没钱而略显沮丧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心疼。

陈白的妻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虽然碧柳的婚事让她心烦意乱,但看到平时傲娇的两个小丫头,现在却为了钱而发愁,她觉得颇为有趣。听说她们买了许多畜禽,她笑道:“现在没钱也挺好的,有钱就应该买这些东西,等它们长大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宋哥哥让我们挑的都是能繁殖的畜禽和母鸡,以后可以自己繁殖小猪小鸡,就不用再买了。”夏香补充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这话说得对。”陈白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叫人拿来了门人献给淮南王的水果。他笑着说:“这是王爷赐给我的,我拿回来大家一起尝尝。”说着,他打开了筐子,里面装满了鲜嫩欲滴的桃子,红尖绿叶,煞是好看。宋时妤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桃子,它们肥嫩红润,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个时节,桃子应该还没长到这么大吧。

“若不是珍稀品种,谁愿意献给王爷呢。”陈白笑着解释道,随即吩咐丫鬟去洗桃子,分给大家吃。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淡然与自豪,显然是对这些桃子的品质极为满意。

宋时妤虽然品尝过许多美食,但看到这些蜜桃,也不禁心动。丫鬟洗了几颗桃子送来,剩下的筐子陈白又分给了邻居们,他说:“远亲不如近邻,希望邻里之间能和睦相处。”他的举动中透露出一种大气与豁达,让人心生敬意。

还剩下三筐桃子,陈白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味道真美,用井水冰镇一下更好吃。”然而,男人们大多不太爱吃这些甜腻的水果,于是便停了下来。宋时妤和夏香轻轻地咬了一口桃尖,甜美的汁水瞬间涌入口中,那种清甜与爽口,让她们忍不住又吃了两颗。陈白看着她们满足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欣慰与喜悦。

“回去的时候多带点给你们。小时妤现在是二等丫鬟了,人少,可以分着吃好几天呢。”他温和地说,眼中满是对两个姑娘的疼爱。

“老太太那里肯定也有王爷的赏赐,我们也可以吃到。”夏香笑着说,“爹娘也吃吧。”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乐观与分享的精神,让人感到温暖。

“这三筐桃子什么时候能吃完啊?王爷那里还有进贡呢。”陈白不在意地说,但他的妻子却轻轻抚摸着桃子,自言自语道:“过几天再有……这三筐……不然都送给亲家吧。”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亲情的重视与对未来的期许,让这个家充满了更多的温情与希望。

陈白的妻子站在屋内的一角,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眼神中带着几分懊悔与惶恐。她刚才的话,像是一把不经意的刀,无意间划破了这原本平静和睦的氛围。她的身形不自觉地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愧疚与不安。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却无法驱散那股由内而外的寒意。

陈白坐在桌旁,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思绪中。他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选择了沉默,那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毕竟是将来要成为亲家的人,礼数上也应该有所表示。”他的话语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慷慨。对于碧柳未来的夫家,他自然不会吝啬,但这份慷慨需建立在不损害自家利益的基础之上。他看向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当妻子提出要将好几筐桃子都送给碧柳的夫家时,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荒谬之感。陈白,从来都不是那种会纵容妻子,让家里其他孩子吃亏的人。

妻子感受到陈白目光中的重量,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迷茫,仿佛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急需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宋时妤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半颗未吃完的桃子,那桃子汁水丰盈,甜中带酸,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轻轻拉了拉夏香的衣袖,示意该离开了。她也看出了陈白在孩子们面前尽力维护妻子的尊严,没有当面斥责,这份细腻与体贴,让她对陈白多了几分敬意。

走出屋子,夏香不满地哼了一声,小手胡乱地将桌上剩余的桃子一股脑儿揽进怀里,然后拉着宋时妤快步离开。屋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却无小丫鬟伺候。夏香眼珠一转,拉着宋时妤躲到了屋后的小窗下,打算偷听里面的对话。宋时妤无奈至极,但又怕长辈发现,只好陪着夏香躲在窗下,默默地吃着手中的桃子,仰望着那片晴朗的天空和悠悠白云,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在这份无奈中找到了一丝乐趣。

屋内,陈白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这么说,夏香先不说,时妤还好意思再吃我们家的桃子吗?”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妻子的心上。

陈白的妻子脸色一白,她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到亲家,一时口快,此刻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悔不已。她连忙解释道:“我哪有这个意思,不过是随口一说。时妤虽然不是我们家的骨肉,但我也很疼爱她,怎么会吝惜几个桃子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焦急,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陈白的脸色依旧阴沉,他深知宋时妤的处境与心性,更不愿让她在这个家中感受到丝毫的冷落与不公。“时妤来到我们家,不过是暂时有个栖身之所,哪次离开时是空着手的?这是她懂事,也知道不占我们家的便宜。这孩子平时谨小慎微,你也知道她的家境,让人想起来就心疼,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忍着怒气,冷冷地问道,“家里有好东西,送给亲家以示友好,但怎么能全送出去呢?让我们的儿女受委屈,却让别人家丰衣足食,你把我当傻子吗?!”

陈白的妻子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到碧柳婚事坎坷,体弱多病,心中更是疼痛难忍。如果不是因为体弱拖累了爱女,她的婚事怎么会如此艰难?况且与书香门第结亲,巴结一下又有何妨?她哽咽着说:“碧柳体弱,出身也不如他们家,我并不是想帮碧柳撑门面。”

陈白闻言,冷笑一声:“他们有什么身份?不过是淮南王府的奴仆罢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冷漠,“他们出身如此,非要攀附秀才,难道是我逼着你和你女儿一定要这门婚事?就算他是秀才,日后或许能高中,为官作宰,封侯拜相,但我也告诉你,我也不会用家里的东西,委屈自己去巴结他们!”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陈白妻子压抑的哭泣声,显然是因为她拒绝因为碧柳而把家财都送给碧柳未来的夫家而感到委屈。宋时妤握着夏香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夏香捂着嘴对她眨了眨眼,示意不要出声。

不一会儿,两人悄悄地潜回小院。没过多久,陈白的妻子就派小丫鬟送来了很多鲜果,除了桃子,还有莲子以及平时常见的水果,显然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言。既然长辈已经如此和气,宋时妤也就没有多想,和夏香嬉戏了几天,又嘻嘻哈哈地让厨房做了几道新奇的菜肴,然后就准备回淮南王府了。

不知为何,宋时妤归心似箭。在淮南王府,虽然要侍奉人,要做劳作,但宋时妤却觉得老太太身边格外温暖。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只要待在老太太身边,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临行前,陈白让宋时妤与夏香带着两篮鲜桃回去。那桃子个大饱满,色泽诱人,仿佛是陈白对她们的一份心意。“老太太院里不缺这些东西,但要是想吃多点就不行了。这些你们分给同屋的人,自己也能多吃几天。”陈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和与关怀,他虽不纵容碧柳,但也不想让她在夫家丢脸被人指责,所以已经送了一筐桃给碧柳的未来夫家,剩下的两筐,留给子女和家人,其余的便让宋时妤与夏香带回王府。

宋时妤刚开始想拒绝,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推辞。她和夏香一起提着沉甸甸的两篮桃子回到了淮南王府。那桃子仿佛带着陈白家的温暖与关怀,让她们在王府的生活中多了一份甜蜜与期待。

没过几天,淮南王府的生活依旧如常。宋时妤和夏香分别后,回到屋里,见其他三等丫鬟都在,于是把篮子里的桃子每人分了两个,剩下的给了春香和珊瑚。春香食量小,吃不了多少,只拿了一个,而珊瑚则眼睛一亮,拿了三个放在手边笑着说:“你倒是知道挂念我们。今天我受了你的恩惠,等李家庄的东西到了,我也留给你。”她未来的夫家是老太太手下的一个大庄头,自然不缺吃的,但这份心意却让她倍感温暖。

“好。”宋时妤连忙答应,看到珊瑚这么高兴,又给她留了两个,然后才把剩下的拿回屋里。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满足,这份简单的快乐仿佛让她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现在她每天喝着枸杞茶,时不时吃着茯苓霜混着羊乳,老太太房里的点心汤水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每天吃两个桃子,生活惬意无比。淮南王一向孝顺,虽然对他人冷酷无情,但对老太太却是真心孝敬。这桃子之类的东西,陈白能得到,老太太屋里更是不用说了。所以这时候老太太那里也有很多鲜果,宋时妤因为老太太的慈爱,愈发用心。

她看到老太太虽然喜欢水果,但老人消化不好,于是就和小厨房商量,每天取新鲜的蜜桃榨汁给老太太喝,让她能多享受一些。那蜜桃汁清甜可口,带着淡淡的果香,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疲惫与困倦。

这虽然是日常琐事,但老太太却感受到了宋时妤的真心与关怀。她的心里非常欣慰,仿佛看到了一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在自己身边成长。所以虽然宋时妤年纪小,不能做劳累的事情,但老太太却非常喜欢她。她经常把宋时妤叫到身边,和她聊天解闷,仿佛她是自己的亲孙女一般。

春香与珊瑚等一等大丫鬟和宋时妤没有位分之争,所以也很关照她。她们都明白,宋时妤现在的年纪,就算再得老太太的喜欢,也不能取代她们的位置。况且宋时妤性格温和、懂事,从不给她们添麻烦,反而经常帮她们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等到天气更热的时候,淮南王府有冰窖,宋时妤和春香说,取冰窖里的冰磨成冰沙,上面浇上蜜糖和蜜豆,再放上新鲜的果汁,清凉又甜美。虽然每天只有一小碗,但老太太也非常喜欢。那冰沙入口即化,带着丝丝凉意与甜蜜,仿佛能瞬间驱散夏日的炎热与烦躁。

老太太一高兴,淮南王府的主子们也跟着高兴。他们都知道老太太喜欢宋时妤,所以对她也多了几分关照与宽容。等到老太太得意地召见宋时妤出来,指着她对淮南王夫人笑着说:“都是这个小丫头,平时没事干,就天天琢磨我……知道天热,我胃口不好,就变着花样让小厨房折腾,小厨房都叫苦连天。”

她这可不是抱怨,而是满满的炫耀与幸福。淮南王夫人也不是傻子,听到老太太这么高兴,笑着说:“这都是她一心为老太太着想。我听说前天她还和小厨房说怎么熬制南方的凉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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