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祈安

第15章

她好不容易劝老太太多吃了点东西,见她精神好转了,才稍微放心。

转身把自己和夏香的钱给了陈平,事情办完后,老太太并没有多问二公子的事情,反而多安慰了淮南王夫人一番。

淮南王夫人非常感激,作为母亲,她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儿子。但淮南王管教儿子,她无法插手。

虽然知道儿子伤势不重,但心里总是惦记着。老太太的安慰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周二小姐出嫁的日子。这一天,淮南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因为周二小姐的生母罗姨娘已经被淮南王禁足在偏僻的院子里,所以周二小姐出嫁这天,淮南王府的人都来了,唯独缺了罗姨娘。

宋时妤自然是要服侍老太太的,她站在最前面,只见外面天色已暗,浩浩荡荡的嫁妆已经出了淮南王府的大门,热闹非凡。

与淮南王交好的门第都来贺喜吃酒,前院传来阵阵喜庆的声音和爆竹声。后院则是与淮南王府女眷交好的夫人们簇拥着老太太说着吉祥话。

“一口一个淮南王府又出王妃了,一口一个老太太好福气儿孙满堂而且都有出息。”

宋时妤在旁边听着,觉得有点奇怪。她注意到有一位夫人笑着说淮南王府又出王妃了,淮南王府和皇家的姻亲关系真是体面。

这个“又”字让宋时妤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老太太。

只见老太太本来慈眉善目地笑着,但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微微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宋时妤心中一凛,她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这句话恐怕是指

淮南王府内,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洒满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每一道光线都似乎在诉说着这里的尊贵与不凡。王妃身着一袭华贵的织金绣凤长袍,嘴角原本挂着的温婉笑意,却在这一瞬间,如同被寒风拂过,骤然僵住。整个大厅,尽管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氛变得异常沉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在这本该充满喜悦的日子里,周二小姐,这位即将踏入岳王府大门的新娘,竟意外地掀起了一场风波。她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倔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规则都挑战一番。宋时妤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在这众多权贵女眷面前,非要见自己的姨娘生母,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是庶出的,还无形中透露出家中不和,庶女心有不甘吗?

女子出嫁,娘家本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可周二小姐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亲手削弱了这份依靠。淮南王妃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就不怎么安分的庶女,竟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公然挑衅,还选择在这么多世家女眷面前大声喧哗。这不仅让淮南王府颜面扫地,更让王妃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然而,家丑不可外扬,王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僵硬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冷意。

在周二小姐那充满仇视的目光中,王妃努力保持镇定,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姨娘病重,所以今日无法见你。待你回门之时,若她病情好转,你们母女再相聚也不迟。”

王妃的眼眸深处,寒意闪烁,周二小姐既然只认生母,那她这个嫡母也不必再留情面。未来在岳王府,若遇到什么困难,可别指望嫡母和嫡兄会伸出援手,还是去找你的亲娘罗姨娘吧。宋时妤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妃眼神中的决绝,心中明白,周二小姐今日之举,已彻底触怒了王妃,这份母女情分,怕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其实,在这场风波中,真正吃亏的并非淮南王妃,而是即将成为岳王妃的周二小姐。她没有同母兄弟姐妹,未来在岳王府要想立足,还需仰仗淮南王府的支持。可如今,她在淮南王府中的处境,恐怕已是孤立无援。就连淮南王这个生父,恐怕日后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宠爱她了。

回想起往日,周二公子犯错受罚时,府中尚有人为他求情,而周二小姐却曾幸灾乐祸地说:“他也有今日!”这话早已在王府中传开,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如今,她又闹出这般大的风波,更何况罗姨娘是否真的病重,一个小妾,在这众多贵妇面前,如何站得住脚?

这样的场合,小妾是断然不敢开口的。宋时妤躲在春香身后,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为周二小姐惋惜。只见她柳眉紧蹙,朱红珠帘后,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声音却异常坚定:“生病?我姨娘好好的,你们说她病了,不就是想让我们骨肉分离吗?不就是因为我快要成为王妃了,所以折磨我姨娘吗?……”周二小姐仗着自己即将嫁入岳王府,岳王府的婚礼已准备就绪,来贺喜的宾客多是皇族,若淮南王府此时不尊重她,婚事一旦生变,淮南王也难辞其咎。因此,她有恃无恐,知道无人敢与她正面冲突。

“住口!”突然,一声冷喝打破了大厅的喧嚣。淮南王带着面色凝重的世子步入厅中,他的目光如炬,冷冷地落在周二小姐身上。周二小姐出嫁,本应由父兄送至花轿前,淮南王父子亲自前来,已是极大的恩宠。但此刻,淮南王面色如水,让人心生寒意。

宋时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瑟瑟发抖,她预感周二小姐将要面临一场严厉的惩罚。周二公子作为嫡子,犯错尚且要受重罚,更何况周二小姐这个庶女,淮南王对她的不耐烦早已是显而易见。周二小姐见到父亲,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晃,但仍强作镇定,梗着脖子说道:“父亲,我今天就要成为王妃了,难道父亲要对亲王妃不敬吗?”

“堵住嘴,捆出去。”淮南王面无表情,声音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见周二小姐还想尖叫,他冷哼一声,冷冷地道:“你既然给脸不要脸,忤逆嫡母,冲撞生父,以后就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这话直指周二小姐不孝,若传扬出去,她即便成了王妃,也会在京城中抬不起头来。

不孝不悌,品德有亏。宋时妤深知淮南王的手段,想到周二小姐未来可能因这不孝的名声而遭遇的困境,心中不禁一阵颤栗。更何况,淮南王明确表示不许周二小姐再回娘家,这无疑是断了她的后路。

“你们敢……”周二小姐尖叫一声,却见淮南王身后已走出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不由分说地将她捆住。不管她身上的嫁衣是如何金贵,如何镶嵌着宝石,她们都毫不留情,捆得她动弹不得,直接抬往门外,显然是要将她塞进花轿里。连淮南王和世子都无需再牵行,这一举动雷霆万钧,冷酷无情,不仅让宋时妤这些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堂上的世家女眷也都面色惶恐,心中不安。

淮南王妃只是用帕子掩着口,掩住了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周二小姐这个庶女,今日公然冲撞她,让她颜面尽失。但淮南王及时出手,将周二小姐捆了出去,又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她的颜面,让她在世家女眷面前不至于太过难堪。

显侯夫人那张圆润富态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她轻咳一声,却不敢在这种时候插话。

“这个逆女冲撞母亲,让母亲为难了,都是我的过错。”淮南王先向老太太请罪,语气严肃而诚恳,“都是我教女不严的错。”他身后,淮南王世子也紧跟着向老太太请罪。老太太的怒意渐渐缓和下来,她温和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她姨娘教养不当的错。”老太太见淮南王应声后,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前面还有客人呢,你们父子去前面招待吧,别怠慢了贵客。”

她不需要淮南王再三请罪了。于是,淮南王点了点头,远远地看了淮南王妃一眼,便带着长子离去了。等他们走后,花厅堂里的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那股子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宋时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到女眷们又恢复了笑容,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周二小姐原本准备带去岳王府的那些美貌丫鬟们,在见到主子被捆了出去后,也纷纷匆匆往外走。其中一个丫鬟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最前面的翡翠身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罗姨娘是个聪明人,若没被关起来的话,怎么会让周二小姐带翡翠这种心存异志的丫鬟去呢?可是现在,罗姨娘被关了起来,周二小姐目空一切,只知道横冲直撞,还带了这么多美貌丫鬟去岳王府,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宋时妤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觉得周二小姐的好坏与自己关系不大。淮南王府有六位小姐,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虽然常来请安,但宋时妤看得出来,她们对老太太并没有十分亲近。她们虽然表面上讨好老太太、孝顺老太太,但发自内心的并不多。宋时妤一心服侍老太太,对几位小姐的孝顺和恭敬虽然看在眼里,但心中却明白,她们的真心并不足。

毕竟,一来她们对老太太不是真心的;二来她们也没有像淮南王妃那样大方赏赐,所以关注她们的人并不多。刚才的风波虽然激烈,但淮南王还是能够镇住场面。他一出马,堂中的女眷们就又笑容满面地和淮南王妃应酬起来了。显侯夫人则悄悄地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温和的面容上带着笑容,对老太太说道:“淮南王爷的脾气还是老样子啊,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她说得很熟络,老太太以前也经常见显侯夫人,更何况以后两家还是姻亲关系,所以此刻多了几分温和,笑道:“这几年咱们两家来往少了,你不知道。他这臭脾气,几十年了都没变过。”

“您说得对。”显侯夫人叹息道,“不知道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淮南王爷突然跟咱们疏远了。我只是内宅的女眷,侯爷外面的事情跟我说得不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大家都在朝中当差,一忙起来,自然就不如年轻时候来往得多了。”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显侯夫人便更叹息道:“说起来,今天我也是来请罪的。咱们两家虽然多年未像现在这样做亲家,但往日情分还是在的。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希望老太太不要往心里去。”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斑驳地洒在屋内,给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温暖。显侯夫人身着华贵的织锦长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莲花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带着晨露的清新。她的面容略显憔悴,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却满是歉意与不安。她站在老太太面前,双手轻轻交叠,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您说要来请罪,这是咋回事儿呢?”老太太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缎面袄裙,上面绣着寓意吉祥的图案,显得既庄重又不失慈祥。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好奇,却也带着几分对显侯夫人的理解。

显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开口:“听说府上的二郎挨了板子,都是因为我那不肖子惹的祸。”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自责与痛心,眼眶微微泛红,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要不是我家那小子胡闹,二郎哪会遭这罪?我一听这事,心里头那个难受啊,差点儿就没勇气上门了。”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屋内搜寻,似乎在寻找周二郎的身影,却只见空荡荡的屋子,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难道说,他还躺着下不了床?”

老太太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对显侯夫人的安慰,也有对周二郎的疼爱。“这事儿跟你家小子没关系,是他爹管教得严。二郎现在正在祠堂里跪着呢,我也不好去劝他爹放他出来。”她的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显侯夫人听后,低垂着头,声音更加低沉:“这终究是我们家的过错。”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这么说。二郎本就是个活泼的孩子,他爹严点也是为了他好,打算明年送他进军营锻炼锻炼。”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周二郎在军营中成长的模样。

显侯夫人听到这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连忙说道:“要不让二郎到我们将军府旗下吧,有长辈照应着,也能快些提拔起来。”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老太太却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睿智与坚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爹那脾气,这事儿恐怕不容易。就让他自己去边城闯闯吧,是福是祸都看他自己的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周二郎未来的期许与信任。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老太太轻叹了一声,心中虽有不舍,但她知道,这是周二郎成长的必经之路。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周二郎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显侯夫人见老太太沉默不语,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她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睁开眼,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将军府自然是好的,但他爹那性子你也知道,就由着他去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都不心疼,我又何必心疼呢?”她的语气轻松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显侯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您说得有道理。不过二郎还年轻,边城的生活可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得去。咱们家的男子汉,得能顶天立地才行。当年淮南王府的爵位,也是祖宗们吃苦受累换来的。他们现在享受着祖宗的庇护,要想儿孙也过得好,就得自己去吃苦。”老太太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家族的骄傲与对未来的期许。她摆了摆手,示意显侯夫人不必过于担忧,“不过这半年内,他恐怕还出不了门。要想进军营,骑射武艺都得好好练练。看他爹的意思,要不是为了这些训练,恨不得现在就送他入伍呢。”

显侯夫人听后,心中对淮南王爷的慈爱与远见有了更深的理解。她感慨道:“淮南王爷真是慈爱啊。我们家的侯爷也是这样,不过我们走的是将军府的路子。所以您一提,我就想到了将军府。”

老太太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慰:“你们家跟将军府亲近,往来这么多年了,走他们的路子也没什么不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显侯夫人性情温和,对老太太十分恭敬,和淮南王夫人也很亲切。她们聊着家常,谈着孩子们的未来,仿佛一切忧虑都随着这轻松的氛围烟消云散了。

前面的吹打声突然停了下来,老太太已经命人设好了宴席。众人纷纷入座,开始用餐。宋时妤作为丫鬟,站在一旁服侍。她穿着简单的青色棉布衣裳,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素雅的银簪,显得清丽脱俗。她虽然早上吃过东西,但喜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她又累又饿,几乎要撑不住了。

喜宴终于散了场,显侯夫人临走前笑着对老太太说:“看您没生我的气,我就放心了。改天我带家里的丫头们来给您请安。”

老太太笑眯眯地握了握显侯夫人的手,语气亲切:“都是一家亲戚了,还客气什么?你想多了,我没生你的气。带孩子们来吧。话说回来,你也太小心了。他们男人之间交情不好,你就不带孩子们上门了?难道还怕我把你打出去不成?”

显侯夫人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笑着点了点头,与老太太和淮南王夫人道别后,便离开了。

回到府里后,老太太让人服侍她更衣就寝。今晚春香值夜,宋时妤得以直接回房休息。但她实在是太饿了,满桌的喜宴佳肴她动都不敢动一下。上头的主子们用餐时,她在下头饿得要命却还得装出平静懂事的样子来服侍。这样的待遇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做丫鬟的不易。

她见老太太往卧房走去,便溜到了外间。见桌上摆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她忍不住拿了一个吃。那点心外皮酥脆,内馅香甜,一口下去,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珊瑚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真是饿坏了。老太太刚才还说呢,难得你头一回随她外出见客,却一点错处都没有。又说你小小年纪,只怕是饿了,命我带你去吃东西。谁知你自己就先解决了。”

宋时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微微泛红。珊瑚快步走过来,拉着她往隔壁偏房走去,一边快言快语地说道:“你也是年纪小,没经历过事。下回记得挂个荷包,里头放些肉干、蜜饯,等人多挡着的时候,或出去提茶换点心时吃些,或在厨房用些,总能顶饿。”

宋时妤感激地看着珊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没想到会这么累,这么饿。她年纪还小,没有那些年长的大丫鬟有气派,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珊瑚坐在侧间,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丫鬟端来了热乎乎的吃食。珊瑚推给宋时妤,说道:“你快吃吧。老太太说你最近也忙碌了多日,这小身子骨儿还在长呢,叫咱们之后这些时候别给你派活儿。若是你想出去散散心,那就回家两日。如果是想在院子里歇着,也没什么。老太太身边如今也不是很缺人,且老太太的衣裳你不是都做得差不多了吗?”

宋时妤看着小丫鬟端上来的一碗鸡汤面,香喷喷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旁是两道小炒,还有些小菜,都是易消化之物,饿极了吃了,晚上也不会积食。她眼眶微酸,却急忙眨眼忍泪,见珊瑚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急忙问道:“姐姐不吃?”

珊瑚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别饿坏了。”

宋时妤也不再客气,她胡乱吹了吹面前的面,便埋头吃了起来。鸡汤香醇浓厚,清凌凌的无多油,面很劲道,上头盖着一只炖得软烂入味的鸡腿,另还有些青菜。她吃了一口,虽然觉得烫嘴,但胃里一下子就满足了。

珊瑚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面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的风铃,让人心旷神怡。

“姐姐笑什么?”宋时妤又夹了两筷子小炒,见炒的是几样菌类,里头不知加了何物,十分鲜嫩,不由好奇地问道。

珊瑚笑着点了点她,说道:“笑你平日里一副沉稳小大人儿样,如今反倒撑不住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与疼爱,“活泛些其实也好。你啊,平日里总是很小心,叫人瞧了怪心疼的。”

宋时妤只是抿嘴一笑,看着珊瑚说道:“我能得老太太庇护,已知足。若还叫人心疼,那这天下只怕要被姐姐心疼的更多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一般纯净。

珊瑚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宋时妤,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更何况姐姐心疼你是因为爱惜你的缘故。我记得姐姐对你的这片心。”

宋时妤没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吃着面。她知道,珊瑚的话是真心的,她也能感受到珊瑚对她的疼爱和关心。这份情谊,她会永远铭记在心。

吃饱后,她告别珊瑚,直接去屋里睡了。一夜好梦,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不一会儿,夏香匆匆跑了进来,小脸煞白。

宋时妤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梦中的世界如同春日里绚烂的花海,色彩斑斓,温暖而宁静。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夏日午后的惊雷,猛然间将她从那片美好的梦境中拽出。她猛地坐起身,睡意如同晨雾般瞬间消散,心中惊起一圈圈涟漪,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她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试图从这深夜的寂静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若非天大的事情,夏香这丫头怎么会吓得脸色都变了?

夏香,这个平日里总是笑靥如花的小丫鬟,此刻却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只见她一身夜行衣,显然是匆匆赶来,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宋时妤连忙挪动身子,让出座位,夏香急匆匆地爬上来,手冷得像冰块一样,仿佛刚从寒风中穿越而来。

宋时妤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中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难道是淮南王又对陈白发火了?还是家中遭遇了盗贼?又或是其他什么未知的灾难?她心里焦急得像火烧一样,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夏香握住宋时妤的手,仿佛找到了一丝依靠,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脸色仍然苍白如纸,低声说道:“是大姐姐出事了。”

“大姐姐?”宋时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碧柳吗?”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并不是因为对碧柳的关心,实在是因为在陈家,她对碧柳实在难以产生好感。碧柳,那个总是娇滴滴、爱使小性子的女子,总是让她觉得难以相处。

“她又病了吗?还是又不肯吃饭了?还是想不开要寻短见?”宋时妤猜测这可能是碧柳的老把戏了,她已经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在她的印象中,碧柳总是这样,一有点不如意就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都不是。这次事情大了。”夏香见宋时妤有些轻视,急忙说道,“这次大姐姐真的惹上大麻烦了。爹难道不是不同意和王家的亲事吗?”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瞥向宋时妤,见她点头,便继续低声说道,“爹的想法和你差不多,觉得王家如果有点骨气,就应该断绝这门亲事,和我们家断绝关系。可是哥哥那天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别说是读书人家,就连普通的穷人家也容忍不了。”

夏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她接着说道:“王家一气之下离去后,没过多久,娘私自去赔罪,王家就顺着台阶下了,说看在娘的面子上,不计较了。可是爹却不同意,直言这门亲事不结,不管是谁来说情都不行。以前给王家的东西也不要了,干脆利落,另外给大姐姐找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夏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她看到宋时妤嘴角抽动,愤怒地拍打着床沿,恨声说道:“这样做不仅让我们家显得卑微,也让爹颜面尽失。可是王家让步了,爹却不同意,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大姐姐听说爹不同意这门亲事,哭闹着非要嫁。她……”夏香紧紧握住宋时妤的手,声音更低了几分,“我们情同姐妹,家里的事情,爹娘从没瞒过你,所以我才告诉你。”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落下。她哽咽着说道,“她半夜里私自跑到王家去,和王秀才共度了一夜,现在……”她年纪还小,难以启齿这种丑事,只是用眼神示意宋时妤,希望她能明白。

宋时妤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碧柳胆大包天,竟然爬上了秀才的床。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羞耻,先前的冷漠瞬间消失无踪。她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婚前没有媒妁之言就和男子私通,这是要浸猪笼的大罪啊!更何况,这种放荡无耻、淫乱的行为如果传扬出去,不仅她自己难保清白,陈家也会颜面尽失。

夏香作为碧柳的亲妹妹,同样受过家教,恐怕也会被人嘲笑指点,清白难保。虽然夏香只是淮南王府的一个小丫鬟,但奴婢也是人啊,也有脸面啊!以后夏香说亲的时候,如果有人知道碧柳的这件事,也会影响她的。哪个清白人家会容忍有这样的姐姐的女儿进门呢?还不是怕她也是个放荡不羁的人?

“怎么会这样!”宋时妤也紧张起来,她握住夏香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这可怎么办啊?陈叔呢?碧柳姐姐呢?!”她看到夏香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吓得要命,急忙稳住心神,试图找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爹昨天晚上跟着淮南王爷出去了,娘说他一夜都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啊?娘说爹恐怕会打死大姐的。”夏香战战兢兢地握住宋时妤的手低声说道,“我倒不是怕爹打死她,我是怕就算打死了她事情也平息不了啊!王家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就算她死了王家也会赖上我们家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灾难。她继续说道:“如果王家真的读过圣人书、知道礼义廉耻的话;如果王秀才是个规矩的好人的话;那么即便碧柳送上门去王秀才也不能顺水推舟啊!可是他们……他们竟然……”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仿佛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泪水,汹涌而出。

宋时妤听到这里也是心如刀绞,她明白夏香的担忧和恐惧。她轻轻拍着夏香的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别怕,外面有陈叔和陈平哥在呢。这件事……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她知道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么说来,陈叔还不知道这件事?”听到叫她们回家,宋时妤就知道这是陈白家的主意了。如果是陈白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他肯定不会让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夏香和宋时妤的耳朵里让她们担心的。毕竟她们两个人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多两个人焦虑惶恐之外别无益处啊!

“是的,爹还不知道。”夏香低声说道,“娘说等爹回来再告诉他,可是……可是我怕等爹回来一切都晚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悲剧。

宋时妤闻言也是心中一紧,她明白陈白家的苦衷,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得想办法解决。夏香,你去找陈平哥,让他去王家探探口风,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我去找娘,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

夏香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然恐惧,但有了宋时妤的陪伴和安慰,她仿佛找到了一丝力量。她擦干眼泪,起身准备去找陈平哥。而宋时妤则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找陈白家的商量对策。

夜色渐深,陈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陈白家的坐在屋内,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焦虑。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如同有千斤重担压着,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不仅碧柳会身败名裂,陈家也会颜面尽失。

宋时妤走进屋内,看到陈白家的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轻轻走到陈白家的身边,低声说道:“娘,我回来了。夏香去找陈平哥了,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陈白家的闻言抬起头,看着宋时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这个女儿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关键时刻总是能想出办法来。她握住宋时妤的手,低声说道:“时妤啊,这件事娘心里也没底。你爹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可是碧柳她……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说到这里,陈白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娘知道你对碧柳没什么好感,可是毕竟她是你姐姐啊。现在她出了这种事,我们得想办法帮她啊。”

宋时妤闻言点了点头,她明白陈白家的心情。虽然她对碧柳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一家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困境。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娘,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王家来提亲。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拿捏住我们的。到时候不仅聘礼没有了,说不定还要我们添置嫁妆呢。”

陈白家的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宋时妤会这么想。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你姐姐嫁给那个王秀才吗?娘心里也不甘心啊。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宋时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看着陈白家的,低声说道:“娘,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陈白家的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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