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退去,晨曦初现。陈家的小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在这宁静的背后,却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宋时妤和陈白家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们要在这场风暴中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尊严。
而碧柳的未来,也将在这场风暴中彻底改变。
宋时妤心中如明镜,透亮地知晓陈白家的决计不会听从她的劝阻。这份洞察,源于她对陈白家多年的了解,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仿佛能预见未来般准确。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也夹杂着几分对世事无常的淡然。
回想起往昔,宋时妤曾试图点醒他们,关于碧柳那难以改变的性情。碧柳,那个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女子,即便是披上了嫁衣,那份自私自利恐怕也难以随风而去。若真因此祸害了人家好儿郎,那便是大大的不道德了。然而,世事弄人,若撇开陈家的牵绊,宋时妤内心深处竟觉得,碧柳与那位王秀才,在某些方面竟莫名地契合。
思绪至此,她缓缓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夏香的身上,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应对这局面呢?”
夏香的脸庞上写满了委屈,那双眸子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却又夹杂着无助的泪光。“我不想回去!”她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明明是姐姐的错,为何要我们一同承受这份屈辱,好似我们的命运也与她紧紧相连,荣辱与共。姐姐风光时,我们何曾分享过一丝一毫;如今出了事,母亲却要我们共同面对,这公平吗?”说到动情处,夏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我们曾无数次劝说,可母亲置若罔闻,甚至乐此不疲。既然如此,即便父亲真要对姐姐动手,我也绝不干涉。难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旁劝说,一旦父亲动怒,我们还要跪下为姐姐求情吗?”
宋时妤听后,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深知,陈白家的如意算盘,大抵便是如此。她微微沉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化为温柔:“若你不愿回去,恐怕婶婶日后会思念你。家中正值多事之秋,你却选择避开……我虽能理解你的苦衷,但婶婶此刻听不进任何劝告。日后,她或许会因此怪你,而我作为姐姐,若不能让你婶婶满意,反而会让你陷入两难。更何况,若陈叔得知此事,他怎能不生气?怒气伤身,你即便不顾及碧柳姐姐,也应为陈叔的身体着想,劝他莫要动怒。”
说到这里,宋时妤轻轻握住夏香的手,语气里满是安抚:“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夏香闻言,泪水终于滑落,她哽咽着说:“我本来就想让你陪我一起回去。”的确,没有宋时妤这个主心骨,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中的一切。
“可是,你不累吗?”夏香望着宋时妤略显疲惫的面容,心中满是心疼,“你昨日随老太太忙了一整天,我却歇了一日。要不你还是别回去了,就跟母亲说你身体不适,起不来床。”
宋时妤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虽然有些疲惫,但老太太也让我出来散散心,不必急于回去伺候。正好,我与你一同出去,还能顺便看看宋兄为我们购置的宅子。”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那宅子的模样,她只在书信中见过,还未曾亲眼目睹。
接着,她又低声对夏香说:“我陪你回去,你陪我去看宅子。一来可以散散心,免得你心烦意乱;二来嘛……”她稍作停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家中现今这种情况,你若觉得不自在,不如就与我同住在那宅子里,那里也清净。”
夏香听后,感动得连连点头,她擦干眼泪,依偎在宋时妤身旁,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住。”说完,她还抽噎了一声,随即下床,细心地为宋时妤挑选了一件素雅的裙子,两人穿戴整齐,宛如淮南王府外那些温婉秀气的女子。与春香告别后,她们便踏上了前往陈家的路。
这一路上,她们行色匆匆,未带多余物品,直接抵达了陈家。陈家的大门紧闭,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宋时妤并未感到意外。她轻轻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紧张地跑来开门,仿佛家中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时妤与夏香一进门,小丫鬟便急忙将门关上,那模样,好似生怕有什么不速之客闯入。前院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而后院却传来阵阵吵闹声。两人未等小丫鬟引路,便径直往后院走去。
刚踏入后院,陈白暴怒的声音便如雷鸣般传入耳中。“孽障!你这个无耻的东西,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陈白昨日在淮南王府忙碌了一夜,本欲回家好好休息,却不料一进门便听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怒视着躲在角落哭泣的碧柳,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你不要脸也就罢了,竟还连累家里!我和你母亲都已年迈,不要脸面也就罢了,可你的弟弟妹妹们还要做人啊!你……”他四处寻找着可以教训碧柳的工具,似乎真的想将她打死。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陈白家的哭喊着跪在陈白脚边求情,“就算她一时糊涂,可她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你怎么忍心让她死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紧紧抱着碧柳,哭喊道,“如果大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反正也没什么希望了,你不如先杀了我,再杀了她!黄泉路上我们也好做个伴!”说着,她将碧柳紧紧搂在怀里,看着陈白怒视着自己,又哭喊道,“要不是你非要退亲,大姐怎么会出这种主意?她也是没办法啊!你只知道计较好坏,却从来不问大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喜欢王家小子,你眼界高看不上人家,大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宋时妤与夏香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这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怎么一切都成了陈白的错了?
“王家那小畜生能干出这种事来,就证明我先前退亲没错!”陈白指着妻子,脸色扭曲地说,“那家人都是衣冠禽兽、寡廉鲜耻的东西,自称是读书人却更卑劣!要是以后真跟他们结亲了,你们能有好果子吃?你们家好的时候他们就像吸血虫一样粘着你们吸血;你们家不好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帮忙反而还会落井下石!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你偏偏选了最无耻卑劣的一家我难道不该退亲吗?”
他的声音不小,陈白家的只哭着问:“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你!”陈白气得脸色发白,夏香看着父亲,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与宋时妤一同回来,否则陈白看到家中这番景象,恐怕会被气死。
“你叫她们回来干什么?还不够丢脸的吗?还让她们也跟着丢脸?”陈白看到夏香和宋时妤站在门口,愣住了片刻,随即看向妻子。
陈白家的流着泪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家里的荣辱自然是要共同承担的。”
“放屁!”陈白一向斯文,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看着妻子,目光闪烁,指着她气笑道,“好啊你,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把孩子们都捆在一起让他们也跟着丢脸、被人笑话!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了!”他脸色铁青,宋时妤急忙上前扶住他坐下,然后忙着倒茶,双手捧给他,低声说,“陈叔,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生气也无法挽回。既然如此,何必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恼火呢?现在……你心平气和地想想办法才是正道。”
“想什么办法?我现在就把她送出家去!”陈白冷着脸说。
“你的心真硬啊。大姐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你就要把她送到那种清冷的地方去糟践她的一生吗?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亲戚,以后迟早要结亲的,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陈白家的见夏香也在旁边拍着陈白的背安慰他,而陈白被宋时妤低声劝着脸色也好转了一些,就知道今天把宋时妤和夏香叫回来是对的,于是她急忙爬到陈白面前流泪说道,“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可是大姐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一生都寂寞孤苦、无家可归呢?”
陈白死死地盯着妻子看,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
“情不自禁?”他冷笑着问,那话语中充满了讽刺。
这话确实不要脸,宋时妤低着头心想,“情不自禁”这个词真是被碧柳给糟践了。她不禁暗暗摇头,心中对碧柳的行为感到失望。
“王家又没退亲,这件事……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陈白家的现在也是心一横,央求着陈白说,“我们两家做亲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大姐赶紧嫁了,其中有什么隐情谁知道呢?”她显然还是想让碧柳嫁给王家的秀才,但陈白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旁边的碧柳哭着说,“除了王家哥哥,我谁都不嫁!爹,如果嫁不成王家哥哥,我就去做王家的婢女、丫鬟,只要王家收留我,我什么都不要,也愿意留在王家!”她哭得停不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陈白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淮南王府的丫鬟都不当,却要去小人家里当丫鬟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失望。
宋时妤注意到他嘴角抿得紧紧的,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痕迹。这痕迹看着有些眼熟,她忽然想起来了,这好像跟昨天……淮南王对周二小姐的态度有点像。陈白跟着淮南王数十年了
阳光斜洒在陈府的青石板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闷热与烦躁。碧柳站在院中,一身素衣,却因坚决的神色而显得格外醒目,她的声音穿透了周遭的嘈杂,坚定如磐石:“我就只认王家,别的地方我都不去!”话语间,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仿佛那王家是她心中唯一的归宿。
陈白站在不远处,面容冷峻,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但那冷漠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那,你就嫁过去吧。”这句话,与他先前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不禁揣测他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妥协。
陈白的妻子,一个温婉却略显憔悴的女子,听到丈夫的话,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她抬头望向陈白,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心中虽有喜悦,却更多地是不敢置信,这份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陈白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知道,妻子心中的疑惑与不解,但他更清楚,碧柳的决心已下,作为父亲,他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为她铺平道路,哪怕这条路并不平坦。“当然是真的。既然一顶红盖头就能遮住过去的事,那就赶紧让她出嫁吧。”他的语气虽淡,却透露出一种无奈与释然。他知道王家并非善类,碧柳嫁过去定会受苦,但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又何必再强加阻拦?
陈白的妻子闻言,低声重复了一句:“一顶红盖头,万事皆休。”她的眼神中既有释然,也有几分哀伤。是啊,碧柳一旦嫁为人妇,那些过往的纷扰便会被红盖头轻轻遮掩,谁还会计较她婚前的那些小插曲?这样一来,夏香和陈平也不会因碧柳的任性而受到牵连,陈家的名声也能得以保全。
陈白心中五味杂陈,但看到宋时妤和夏香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心,他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试图安抚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别担心,没事的。”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她们,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是这个家的依靠。
宋时妤望着陈白,眼中满是忧虑。她知道,陈白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婚事,但心中必定不好受。她轻声说道:“天气这么热,陈叔又刚跟淮南王爷忙完,应该赶紧休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仿佛是在提醒陈白,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陈白闻言,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他拍了拍宋时妤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也一样,一大早就被她叫回来……去散散心吧。”说着,他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放在宋时妤手中,“去玩吧,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
那碎银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宋时妤连忙摇头,想要拒绝这份好意。但陈白却坚持让她收下,他知道,这点钱对于宋时妤和夏香来说,足够她们好好享受一番了。
陈白的妻子这时站起身来,眼眶微红,她握着宋时妤的手,低声说道:“多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我和你姐姐恐怕就要坏事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也有几分自责。
宋时妤笑着安慰她:“您也别太着急。陈叔已经答应婚事了。我想这婚事还是早点办好。而且现在天气也好,您已经为碧柳姐姐准备好了嫁妆,不用再整理了。碧柳姐姐又一心想嫁,您可以赶紧办婚事。”她的话语温柔而坚定,仿佛是在为陈白的妻子指明方向。
陈白的妻子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她知道,宋时妤说得对,丈夫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关心疼爱碧柳。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释然了许多。
“你啊,就是会宽我的心。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她感激地看着宋时妤,仿佛是在看一个贴心的孩子。
宋时妤轻笑,她知道,夫妻之间的感情需要经营,需要理解。虽然陈白的妻子在碧柳的事情上有些糊涂,但她的心是好的,她只希望陈家家和万事兴。
“您也知道陈叔,他一心都在这个家上。婶子,虽然现在陈叔在生气,但我说,他现在心里更难过。您在家多安慰安慰他。”宋时妤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与理解,她知道,陈白需要的不仅仅是理解,更是妻子的支持与安慰。
陈白的妻子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会更加温柔体贴地对待丈夫,弥补自己在碧柳事情上的过失。
至于碧柳……陈白的妻子现在想想,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别再争执了。她只希望碧柳嫁到王家后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再给家里添麻烦。
宋时妤和夏香告别了陈白的妻子,走出了陈府。刚出门,她们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陈平。陈平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他的步伐却十分坚定。他看到宋时妤和夏香站在门口,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娘派人传话说让我回来,说十万火急!”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担忧。
宋时妤急忙让夏香把陈平拉到一旁,见周围没人了,才低声把事情告诉了他。陈平听后,脸色骤变,俊俏的脸庞扭曲得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他愤怒地踹了一脚身边的墙,声音低沉而愤怒:“糊涂啊糊涂!这样的人家结亲后还了得?”他知道王家并非善茬,碧柳嫁过去只会受苦受累。
宋时妤和夏香看着陈平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难过。她们知道,陈平是真心为碧柳担心,也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
“好与不好她自己心里没数吗?母亲把大姐嫁到王家去一是王家不仁不义;二是这种不知羞耻、无耻的人家看到咱们府里有什么东西肯定会撺掇大姐来讨要;到时候他们家也得有……娘本来就有点糊涂性子以后这日子咱们怕是过不得了。”陈平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他本以为把碧柳嫁到平凡人家去,好歹能知道廉耻二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再叨扰娘家。可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把碧柳嫁到王家去。
宋时妤叹了口气,她知道陈平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王家的人贪婪无耻,碧柳嫁过去后,只怕会不断地向娘家索取。到时候,这个家还怎么安宁?
“那家太太和大姐婆媳俩加一块儿简直就是珠联璧合!你们等着吧以后咱们家肯定不得安宁。”陈平的话语中充满了恼火与无奈,他真想把碧柳拖出去打死,但又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宋时妤看着陈平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她轻声安慰道:“陈平哥,你别太生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改变。只希望以后碧柳姐姐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再给家里添麻烦。”
陈平闻言,叹了口气,他知道宋时妤说得对。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无济于事。他只希望以后这个家能够安宁一些,不要再被碧柳的事情所困扰。
“这话陈平哥你可别对外人说啊。不然别人会说你小气的。”宋时妤担心陈平一时气愤说出不该说的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平点了点头,他知道宋时妤是为他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宋时妤和夏香说:“我当然不会对外人说。对了你们出来干什么?”
宋时妤笑道:“我和夏香在街上转转等宋大哥从宫里回来后我们就一起去看宅子。”她知道陈平跟着自己和夏香能让自己更有底气,于是邀请他一起去。
陈平眼睛一亮,说道:“那挺好的。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一起去看你的宅子也挺好的。不过你知道宋大哥什么时候出宫吗?”
宋时妤老实回答:“不知道。”
陈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色,然后对她说:“如果你不急着吃饭的话可以先去宋大哥家敲门看看他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我们就先去看宅子;如果不在家我们就先去吃饭。对了二公子已经把良田买下来了地契在我身上等去看宅子的时候我给你。”他一副想要表功、效率高、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是在向宋时妤展示自己的能干。
宋时妤看着陈平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她知道陈平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也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于是她笑道:“好啊,那就麻烦陈平哥了。”说着,她拉起了夏香的手,三人一起向宋大哥的家走去。
这个嘛……那个嘛……反正就是那样……他支吾着,眼神四处飘忽,似乎在寻找一个能让他逃避这个问题的角落。然而,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他的每一丝犹豫都显得格外清晰。宋时妤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锐利,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已洞察了一切。淮南王那次严厉的杖责,对于周二公子而言,似乎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这不,他又偷偷从那个阴冷孤寂的祠堂溜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顽皮的笑意。
“唉,算了,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千万别让外人听见了。”宋时妤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她的眼神在陈平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无声地传达着某种默契。她知道,若是这件事被那个一向严厉的淮南王知晓,周二公子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一顿杖责那么简单,恐怕会是一场更为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让他脱层皮。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但随即又化为温柔,低声对陈平说,“不过,要是周二公子和你的事儿败露了,你可不能供出我和夏香早就知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淮南王的威严是她们这些小丫鬟难以承受的。
宋时妤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淮南王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得极为孝顺,但在淮南王府里,那个整天板着脸、不怒自威的身影,却是她最害怕的存在。每当想到淮南王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
“我知道了。”陈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他感受到宋时妤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份共守秘密的经历,让他觉得与宋时妤、夏香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俗话说得好,一起守着一个要命的秘密,感情自然就深厚了。此刻,三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更加融洽,彼此间的眼神交流也多了几分默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买地不是好事儿吗?”夏香迷茫地看着陈平,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她不明白陈平和宋时妤说的话与周二公子跪祠堂之间有何关联。不过,她一向心大,见陈平和宋时妤都抬头望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便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就瞒着我吧。反正我能得到好处就行。那良田多少钱一亩啊?”她知道京城周边的上好良田价格不菲,但宋时妤和陈平一起去买地,因为周二公子的出面,从户部买到了犯事官宦的良田,这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五两。”陈平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秘密。
“五两?!”夏香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五两银子,在平时连块普通的薄田都买不到,更别说肥沃的上好良田了。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溢出惊喜来。她原本因为陈家的事情而有些难过,但此刻听到良田的价格如此便宜,哪还顾得上其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她那咋呼的样子让陈平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连忙低声说道,“祖宗!你小声点儿!”他们现在还在陈家墙根下呢,夏香这么嚷嚷,要是被陈家的人听见了,那还了得?
陈平此刻防他娘就跟防贼似的,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惊动了她。
夏香见哥哥急得不行,也恍然大悟,赶紧捂住了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歉意。
“走走走,快去宋兄家。”陈平瞪了一眼爱闯祸的妹妹,急得跟做贼似的。他带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踮着脚溜出了陈家门。到了远处,宋时妤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世道真是奇妙无比。那些大地主都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家业兴旺,可她自己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却还担心家底被人知道。她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跟着陈平沿着长街快步走着。她不认识周祈安的家,但陈平却熟门熟路。
过了淮南王府所在的长街,又拐过了几条繁华的小巷,宋时妤见陈平拐进了一条更宽敞、安静且整洁的长街。这条街与别的地方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干净,远远望去,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进出的人穿着也更显鲜亮,比平常百姓的街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高雅与宁静。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京城的官员人家,不过大多官职不高,所以宅子多是两进三进的。”陈平一边走,一边跟宋时妤解释道,“宋兄的宅子可难得了,是极大的三进宅子,你之前也来过,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宦人家大多都是读书人出身,就算……有些人性格不同,但素质还在,宅子都干净整齐,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宋时妤听着陈平的介绍,目光在街道两旁的高墙上流转,心中不禁对周祈安产生了几分好奇。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宋兄还没买下人吗?”宋时妤忍不住问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疑惑。
“是啊。我爹都说他……好歹也是个宫中侍卫,大小也是个当官的,不说别的,买两个人打扫院子,回家的时候有个热乎气儿,有个人嘘寒问暖的,不也挺好的吗?可宋兄就是不爱说话,他一旦决定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不愿要丫鬟服侍,那至少买个小厮……他也不肯。”陈平真不明白周祈安是怎么想的,作为八皇子的侍卫,以后前途无量,好好享受生活,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好吗?偏偏过得冷冷清清的。
宋时妤听着陈平的抱怨,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她哪有立场说话呢?对别人的家事、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她可不会做。陈平是长辈,所以关心周祈安。但她和周祈安只是普通朋友,要是也指手画脚的话,那不就太不像话了?
“宋兄平时都陪着八皇子殿下,想必回家的时间不多。”宋时妤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在街道上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据她所知,周祈安在宫里的时间更长,这个宅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个旅店。更何况她冷眼旁观,周祈安似乎更想先走仕途,既然这样,那就得天天侍奉八皇子,他经常不在家,所以不需要下人也能理解。
她跟着陈平往周祈安家走,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我昨天听见老太太和显侯夫人聊天,老太太说好像明年春天就要把周二公子送到边城去投军。陈平哥,这事儿你知道吗?”她挺关心陈平的,见陈平点了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那你怎么办呢?”
陈平是周二公子的贴身小厮,从小服侍周二公子长大,跟周二公子形影不离的,没少一起干坏事、分银子、挨打,周二公子的事儿哪件没陈平一份?可在京城淮南王府里,周二公子是公子哥儿,享着富贵,陈平跟着他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明年春天周二公子被淮南王踢进军营里去了,顶多就是个大头兵,哪能大头兵身边还跟着个服侍的小厮呢?这可是去当兵,不是去度假啊。
宋时妤的担忧溢于言表,她真替陈平感到担心。离开周二公子后,他在淮南王府的差事该怎么办呢?
“这事儿我跟二公子说过,也跟我爹说过。”陈平一向机灵,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呢?他见宋时妤很担心自己,就笑着拍了拍宋时妤的头说,“你别担心我。二公子要是去边城了,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他投军去,我就在边城开几家铺子跟着他。一来可以往来京城和边城之间,帮他打理手里的产业;二来我也想过了,边城虽然清苦些,但跟你说啊,那也是一条商路。”
他一提到赚钱就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无尽的财富在向他招手。他见宋时妤侧耳倾听的样子,便哼了一声笑着说,“边城一直盛产毛皮料子、人参、鹿茸还有各种京城稀罕的药材呢,那边价格便宜得很,但到了京城就贵了。不过边城太远了,这条路不容易走,不过以后我帮二公子两边跑的话,带这些东西往来就方便了。去的时候带上京城最流行的锦缎料子、董香首饰什么的,到了边城转手就能赚不少钱。”
宋时妤呆呆地看着陈平,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惊讶和敬佩。她真没想到啊,自己还在为了每天默默攒银子买良田、想当个小地主就满足的时候呢,人家陈平竟然已经有了这么精明的商业头脑了。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宋时妤还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她怎么觉得陈平在商业上的头脑比自己厉害多了呢?
“不然呢?难道还问你们两个只知道两亩地两亩地慢慢蹭的小丫头吗?”陈平鄙视地问道,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宋时妤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但此刻却发现自己与陈平相比,似乎还差得很远。
“行了行了。”见宋时妤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平笑了笑,俊俏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用力揉了揉宋时妤柔软的头发说,“等你陈平哥发达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两个准备丰厚的嫁妆一起享福!”他笑嘻嘻的样子让宋时妤也噗嗤一声
陈平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明,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眼神里闪烁着几分狡黠,让宋时妤和夏香两人都愣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他的衣衫略显凌乱,发丝随风轻轻飘扬,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可靠。
“你难道没钱了吗?没钱的话,以前怎么好意思吹牛,说要带我和小时妤去吃大餐!”夏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被欺骗后的不满。她感觉自己被哥哥给骗了,那些承诺原来都是空的,心里头的火气更大了,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要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面对妹妹的指责,陈平不慌不忙地收起钱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振振有词地说:“我之前说的时候,确实是有钱的。不过后来买了地,手里就紧了。但是你们别担心,等我再想办法赚点钱,有了钱,我一定请你们吃好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你们今天还没吃饭吧?”陈平的目光在宋时妤和夏香身上扫过,关切地问道。
因为碧柳家里出了事,宋时妤和夏香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赶了过来。她们的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焦急。宋时妤穿着一袭淡雅的衣裙,发髻简单却别致,几缕碎发随风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而夏香则穿着一身活泼的短打,头上的发带随风飘扬,显得俏皮可爱。
看陈平今天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也累得够呛。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微泛红,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宋时妤关心地问陈平是否吃过饭,陈平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但又不愿意让朋友们担心。